兵戈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凭连棠的功夫竟然也常常抓不到两人的身法。
他们出招总有些相似,但又在细节处有许多不同。
看得出来出自同源,却又有属于自己的性格味道。
红衣与青衫在昏暗中猎猎而飞,不停交错又飞快的远离,这一战持久极了,属于两个人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汹涌着破坏周围的一切,却将这夜晚的空气也逐渐逼得燥热和紧迫起来,士兵手中那点越来越微弱的火光却像是要将风都点燃。
这一战持续了很久。
他们从墓室前的石台打到了墓室后的树林中。
树冠上栖息的鸟群被剑气惊起,大片大片的惊叫着飞向更深处。
龙渊剑荡开纷落的叶片,刺目的寒光映照她黝黑而冷漠的眼,一剑横扫出无数股飞旋的风。
招式一改,她的身法便陡然陌生起来,不再是出自周自横大开大合强硬至极的剑法,反而在一招一式中都加上了难以捉摸的邪气与矛盾的潇洒。
长孙炽眉梢一抬,一退远去,身法刁钻的避开了那些暗藏杀机的风刃,而在风声之后,眼前已经出现了那双熟悉的漂亮的眼睛。
她自高空中来,带着些冷冽的霜气和无尽的杀机,铮的一声撞上了迅速上横的封疆剑。
强大的气机从两人的相触的剑身一波荡开,撞得旁观两人差点吐出血来。
依旧是隔着锋利的剑刃,长孙炽语声带笑的道,
“我记得这一招,名叫斩春风,是你自创的剑法,还有什么没使出来的,尽管上吧,我很感兴趣。”
夏拂衣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这么近的距离,那双总是冷淡而清透的眼眸里,第一次像是被一把火点燃了,火光燥热的摇曳着,让这个总是满身病气的男子变成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只是这么看一眼,她便可遥遥窥见师傅口中那个“剑挑十九洲,群雄不敢闻”的肆意少年当年到底是个怎样潇洒飞扬的模样。
于是她不甚熟练的勾了下嘴角,冰霜般的目光突然柔软了一角。
她注视着长孙炽,低低道,
“如你所愿。”
她向后轻飘而迅捷的一退,右手上的龙渊轻描淡写在半空一划,瞬间平地大风起,带着纷飞落叶如同夹霜带雪般毫不停留的冲向了对面的人。
“斩春风第二式,春日宴。”
春日宴上有何物?春风春叶春雪。
然而风不是风,叶不是叶,雪不是雪。
那都是密密麻麻躲无可躲的锋利杀机。
大风远古猛兽般呼啸而来,长孙炽立在原地,手中封疆不停颤动,兴奋而充满杀意的龙吟之声频起。
就犹如他本人此刻的眼睛。
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战意。
他右手一动,封疆立于身前,对准了即将轰来的这一式春日宴。
那双仿佛装着琥珀的眼眸里,第一次如同快要燃烧起来般炽烈。
·
暮色渐去。
树林中已经一副狂风过境的狼狈景象。
当天边第一缕光撕开夜色的时候,那柄冷冽锋利的剑终于鬼魅般横在了长孙炽的侧颈上。
“你输了。”
他抬眼,望见一双平静如初的眼眸,在天际暗淡的曙光里雪色般清冽,一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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