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天身子一僵,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瞒不过宇文骜,本来是想暗自收好她的东西的,没想到还是落了空,所以他只得将这只荷包和珠子的来历讲了一遍,这自然就要提到一年多前在王府那次发生的事。
宇文骜听完,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将那粒珠子和荷包贴到了胸口的位置,他能感觉得到,他的心现在跳得异常的快,现在的他说不清是兴奋还是什么,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暂时无法思考,现在的他只想紧紧地将那个小女人抱在怀里,死都不松开。
他记得这粒珠子,在三年前,他得到消息,蒋家山庄秘密地收藏了天魔琴的琴谱,朝廷派人前去抢琴谱,他趁机浑水摸鱼,赶在朝廷得手之前把琴谱弄到手,在被追杀的过程中他受了重伤,情急之下随意跳进了一堵围墙,躲进了一间没有亮灯的屋子里,没想到,那间屋子里有一个小女子,她发现了他,他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本想威胁她的,可是失血过多的他却昏了过去,偶然一次暂时的清醒,他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酒窖里,身上盖着绵软的被子,满室酒香也遮掩不了被子上带着的女儿家特有的香味。
在那一天一夜中,他虽然重伤昏迷,但也可以感觉得到有双微凉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伤口,换药,她在他耳边轻声说话,从她的话语中,他知道她是偷偷地将他藏在那里的。
有一次在她换药的时候,他迷糊中拉住了那双绵软的小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嘉儿,是一个丫鬟,他记住了这个名字,可是事后他偷偷派人打听了许久,沈府根本没有一个叫嘉儿的丫鬟,倒不是他想要报恩,因为忌恨这沈凤朝,“恩惠”这个词他连想都没想过,只是因为他不小心落了娘亲留下的珠子,他想找那个丫鬟要回来罢了,可是既然没找到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多年以后,这粒珠子会再回到他的手里。
细细回想三年前模糊的一切,那柔软的小手,那温柔的声音,他早就该想到的,当年救他一命的便是沈元熙,所以在后来酒楼相遇的时候,她才会满眼光亮地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袖子,而自己居然无情地甩开了她。
原来……她一直就是那么地善良,即使她在嫁入王府后被欺负得那么惨,也没有将这粒珠子拿出来说明一切,求得他的感恩,也幸好她没有这样做,因为一年前的宇文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杀掉灭口的。
握住荷包和珠子,宇文骜心里百感交集,这样一个女人,让他恨了那么久却又情不自禁地爱上,最后又是因为自己将她逼上了绝路,他到底欠了她多少啊!
如果以他这副残败的身体最后能替他父母报仇的话,那么他会用他余下的生命去弥补的,他欠了她多少,他加倍还给她,只要她能原谅他,他还有机会陪在她的身边……
……
两军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皇帝宇文歧宣首先打破了这个平衡,前面的战局他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而以他高傲的性格,是断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这次,他势必要扳回一局,而实际上,他这一场确实赢了,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彻底激怒了宇文骜。
当士兵将一个满身腥臭,脏得看不清面貌的小孩带到宇文骜的军营里时,那个脏脏的一团一见到宇文骜便张大嘴巴哭了出来,全身上下只有那排雪白的牙齿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么鲜明,他跑上前去抱住宇文骜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宇文骜也任由他抱着,直到过了许久,他的哭声渐渐小了,宇文骜才犹豫着唤出一个名字,“清竹?”
原来,这便是普照寺净心大师最小的一个徒弟清竹,一见到他,宇文骜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清竹,你怎么会在这里?净心大师呢?”他蹲下身来,握住小清竹的肩膀,眼里有一丝担忧。
“师傅……师傅他被人抓走了,普照寺的师兄们都死了,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师傅……师傅他叫我来找你,呜呜呜……”小清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只黑乎乎的小手不住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一张小脸狼狈不堪。
宇文骜眸子深了深,无声地咬紧了牙关,他猛地站起身来,却被一旁的弑天拉住了胳膊,弑天道:“王爷,现在这里离不开你,让属下去普照寺安葬那些师傅们。”
宇文骜静静地立着,周身散发出一层无形的威压,他的额上一股青筋跳动着,显示着他极力压抑着的痛苦和怒气,最终,他沉重地点了点头。确实,他现在不能走开,因为和皇帝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终究是算漏了一步,总以为经过十多年的谋划,他可以将每一步都做得很好,可是,他没想到他的疏忽却害得曾经收留过他的普照寺被灭门,皇帝真是太狠了!
弑天领命而去,宇文骜一抬手,对着身后得力的手下冷声道:“把军师找来!”他要拟一份罪状书,让天下百姓看看狗皇帝的真面目!
第二天,列了皇帝十大罪状的数千份罪状书便像雪花一般飘飘洒洒地落在了几个大城市,其中包括掏空国库,滥杀无辜以及前朝夺位谋杀欧阳将军全家上百口的旧事,洋洋洒洒地写了满满一纸,许多百姓不知道的事情被公布了出来,顿时,四处一片哗然,原来他们爱戴了许久的明君居然是个嗜血成狂的恶魔,再加上宇文骜秘密安排在民间的推波助澜,一时之间,民心动摇,一直在谴责宇文骜的声音不知不觉小了下来。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皇帝正是靠着百姓的拥戴而高枕无忧,那么他宇文骜便从根基上来打击他,谁能笑到最后,结果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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