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怪谁,要怪就怪他平时太过信任这个儿子,给了他太多的权利,曾经最为听话的宇文琰却在背后反咬他一口,真是养虎为患啊!
如今宇文歧宣真是悔不当初,他只觉得一股血冲到脑门儿,半边身体瞬间就动弹不得,他躺在软榻之上,身子不住地抽搐着,口吐白沫,眼睛翻白,刚才还意气风发颐指气使的九五之尊,一转眼便成了这副模样。
青儿一直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皇帝倒下,她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还微微偏着臻首,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
皇帝心中大骇,他的意识还是清楚的,他不知他此刻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此时的他睁大眼睛,求救似的望向车厢里唯一一个人——青儿,那意思是希望她赶快喊人,快传太医。他不能倒下,如今内外交困,他宇文歧宣一定要活着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把那些胆敢背叛自己的人统统处死,那么他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看了他许久,青儿终于动了,不过不是着急地去喊御医,而是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不疾不徐地摘下头上的一支簪子,然后旋开簪头,从里面抽出一根头发丝粗细,一指长的银针,然后目光转向躺在软榻之上的皇帝,展开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皇上,别急,嫔妾这就帮你施针。”说着,捻起那支银针缓缓地靠近他。
皇帝愤怒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口水不住地顺着嘴角流出来,可就是这点含糊不清的声音,不至于造成什么威力。
正当银针要扎进皇帝脑后的一个穴位时,外面传来了一声询问:“皇上,可有什么吩咐?”因为被困在这里,皇帝暴躁不堪,除了青儿之外,宫女太监被打被罚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好些被当成出气筒让皇帝一刀砍死的,所以奴才们都战战兢兢,平时能离马车多远就离多远的。
“没事,皇上想要休息一会儿,你们不要打扰。”闻声,青儿的手一抖,差点扎歪,好在及时收手,要不然一会儿皇帝被她扎死了,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看着皇帝又恨又怒却说不出话的样子,她真是开心得很,要知道,平时被皇帝压迫得怒不敢言的人有多少,如今让他也体验一下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脸上带着邪佞的笑容,青儿终于将银针扎了下去,皇帝刚才还可以动动嘴唇动动手的,被她这么一扎,终于成了一根木头一般,除了喘气儿,再不能动弹。
青儿站起身来围着皇帝走了几圈,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然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才收起银针,将发簪插回头上。
她可是要多欣赏一会儿,要知道,她为了看着皇帝的这么一天,等了多久,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满门被杀,只剩她一个孤女逃了出来,走投无路之下,她吃了多少苦才有了今天,她付出了多少才接近了这个狗皇帝啊,她只为报仇,而那个让她恨入骨髓的仇人如今就在她的面前,任由她摆布,她怎能不高兴?
可是,她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为了能让皇帝中风,她偷偷将能加大中风几率的毒药涂抹在自己的身上,而为了能让皇帝多临幸她,多沾染些毒药,她在床上卖力地讨好这个恶心的男人,用各种各样青楼妓子都不用的招数让这个男人满意,如今,她终于成功了,这个男人因为沾染了许多毒药,现在一怒之下终于中风,仇算是报了一半,可是她要让他死,也不难,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坐着欣赏了一会儿皇帝口眼歪斜的丑态,青儿轻叹了一口气,受了这个男人这么久的气,好不容易报复成功,可还要演一出戏才行,不能立即杀了他,真是让人不痛快!
调整了一下情绪,青儿突然泪流满面,惊慌地尖叫了一声,“来人啊——快来人!”说着,慌张地晃了晃皇帝的身子,后者难受得闭上了眼,不去看她。不一会儿,近身伺候的宫女进来了,一看皇帝躺在软榻上,而洛贵人满脸的泪水和惊恐,她立即跑去传唤随行御医。
御医看了一眼皇帝,再把了把脉,瞬间脸色大变,蹙着眉,对随行前来等消息的侍卫统领和皇帝信任的大将摇了摇头。此乃中风,哪儿是那么好治的,如今他们还被围困在这山谷之中,宇文骜的人马上就要杀进来了,皇帝在这个时候中风,他们更觉生还无望,都长叹了一声,默默地退了出去,将皇帝交给洛贵人照顾,连药都没人吩咐熬。
皇帝躺在榻上不能动弹,外面不断地传来喊杀声,他心焦如焚,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对他的漠然和青儿狞笑的俏脸。
想他宇文歧宣为了权力杀害亲人,陷害忠良,抛弃了那么多才得到皇位,而为了这个皇位他胆战心惊了十多二十年,可到最后,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平时对他拍马谄媚的一个个“忠臣”现在都自顾不暇,根本就不管他,而他宠爱一时的妃子却害他成了这副模样,难道这就是命吗?他劳苦一生最终只得这个下场?
天色渐晚,青儿在马车内吃着皇帝的糕点水果,享受着死士们苟延残喘的保护,看着皇帝愤恨的眼神,她得意地笑笑,说不出的惬意舒适,不一会儿,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青儿立马恢复了满脸哀伤憔悴的神色,柔柔地问了一句:“谁?”
“是我,高适。”
原来是高公公,青儿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上前去,打开门将人迎了进来,然后确认周围没人跟踪,这才恢复了常态。
一见高公公出现,皇帝的眼睛立刻亮了,他朝着高公公努力地张开嘴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同时用眼神狠狠地瞪着青儿,意在提醒他青儿是害他的人,可谁知高公公一见到他,不仅没有请安,对他的示意视若无睹不说,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他面前站直了身子,没有卑躬屈膝,还敢直视他,对着他露出明快的一笑。
“皇上,真没想到,老奴伺候了你几十年,一直看到的是您高高在上的模样,今日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你,真是荣幸之至啊!”说了,也不再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青儿,轻声道:“这边成功了就好,王爷让我传口信儿给你,让你收拾好东西,他马上派人来接我们离开。”
闻言,皇帝彻底崩溃,他一直以为自己精明无比,原来放在身边几十年,一直以来最为信任的高公公竟然也是宇文骜的人!他,到底是输给了那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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