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廉时听着,眸不动,神色不变,但细看,他眸中夜色似变了。
变得不再那般沉静,不再那么深敛。
里面有了很久没有出现的神色,那神色是林帘在时才有的神色。
湛可可睡了过去,湛廉时去了书房。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方夜色,晚风吹来,吹拂他的发丝,他眸中似也被这片凉意包裹。
夜静悄悄的来,无声无息落下,之前还热闹无比的别墅,这一刻安静了。
湛起北的卧室,老爷子坐在沙发里,听着手机里的声音。
“林小姐在青州一切安好,您放心。”
“嗯,不要让那孩子出事。”
“是。”
第二天,一早。
湛文舒到医院,她刚把包放下,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门便被敲响了。
湛文舒抬头,这么早就有事?
“进来。”
咔嚓,门开,湛乐走进来。
湛文舒没看进来的人,她弯身拿衣服,直接穿在外面,“什么事?”
她扣扣子,头都没抬。
“文舒,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湛文舒一瞬抬头,“乐乐?”
—
三天后,青州。
太阳热情的照着这个充满了年代感的城市,知了声声,古今穿扬,时光似也无声融在这里的每一处。
一家工厂,林帘和车间主任从厂里出来,车间主任说:“林小姐,你放心,不出意外,三四天后就能看到样品。”
林帘点头,“这几天就麻烦你们了。”
“林小姐说的哪里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和车间主任说好,林帘离开。
她来到马路外,看时间,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太阳极热的时候。
这样的时间,公路上的车都很少。
林帘站到一颗香樟树下,拿出文件,看里面的数据。
该确定的都确定了,就等着看成品了。
而她的画稿,也快画完。
林帘合上文件,看前方。
阳光照耀大地,似有人举着一盏大灯,明晃晃的照着这里的一切。
她眯眼,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很久没拨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手机里,机械的人工女声传来,林帘拿下手机。
她看着手机号,屏幕上的名字,好一会,拨了另一个号。
“嘟……”
电话通了。
林帘耐心听着,阳光穿过香樟树的缝隙照下,斑驳的落在她身上,落下了流年的身影。
“喂,哪位?”
年老又有礼的声音,林帘嘴角轻弯,“成老,是我,林帘。”
“林帘……”
似没想起来这人是谁,手机里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林帘说:“AK。”
一瞬,老人反应过来,“林小姐?”
“是我,成老。”
“你……你不是……”
手机里的声音止住,林帘抬眼,阳光直射入她眼睛,她嘴角的笑,淡静美好。
“成老现在有时间吗?”
“有的。”
“好,我现在过来一趟。”
出租车停在素月楼外,林帘下车,看着那黑漆金面的牌匾。
素月楼还在,没有变过。
两年前她来这里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时间,似乎并没有在这里留下痕迹。
“林小姐?”
一个人走出来,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外的人。
林帘视线落下,落在那走出来的人身上,她温柔的笑,“成老。”
韩在行把车停在素月楼对面的停车带,他看着走进店铺的人。
这几天他都跟着她,她在哪,他便在哪。
这样,似乎也挺好。
“林小姐,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庆幸,庆幸啊。”
成志国和林帘坐在茶桌前,成志国看着林帘,不断点头。
林帘落水的事全国轰动,就连成志国都知道了。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惋惜。
因为,林帘在他看来,是一个非常有才华有天赋的人。
这样的人就这么早早的逝去,实在可惜。
林帘看着这个随着时间过去,脸上已有痕迹的人,轻声,“让您担心了。”
成志国和刘国栋是好友,他们一个教她青绣,一个教她玉簪发饰。
他们很真诚,真心把她当小辈,传她知识。
成志国摇头,“我还好,就是老刘……”
成志国声音突然止住,神色难过,哀伤。
林帘心里微紧,“怎么了,成老?”
成志国叹气,“一年前,刘鑫那孩子还没出来便又犯了事,在里面伤了人,被判无期。”
“老刘知道后,一下就气倒了。”
“这一倒下,才知道他已经是肝癌晚期。”
“不过半年,人便去了。”
寥寥几句,道尽一切。
林帘怔了。
韩在行在车里坐着,他看着素月楼的视线,一点没移开。
太阳晒着,知了唱着,时间一点点走过。
快四点,炎热开始褪去,车身的烫热也开始消停。
一道身影从素月楼里走出,韩在行的手蜷握。
林帘神色不似来时那般淡静,她眉头微皱,脸色平静,没有一点笑,没有一点温和。
怎么了?
“林小姐。”
成志国走出来,叫住林帘。
林帘睫毛轻动,转身,“成老。”
成志国走过来,“你如果要去D市,就打这个电话。”
成志国把一张写好电话号码的便签纸给她,“这是我儿子的电话,他在D市的分店。”
“我和老刘都是凤泉镇的人,你应该没有去过那,对那里不熟悉。”
“如果你去的话,联系他,他会带你去看老刘。”
林帘看着这张便签纸,没有动。
韩在行不知道林帘和成志国在说着什么,而因为林帘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她的神色,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只觉不安。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
韩在行皱眉,拿过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字,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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