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粒粒:“……”
算了算了,王粒粒往外跑,顺便去办公室领了新笔记本,办公室的大姐无语地道:“小王,就用完了吗?你都写了些什么啊,拿来糊墙也没那么快吧!”
王粒粒:“……您知道什么!有大用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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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菏见完王警官后,一个晚上也基本浪费掉了,颇为不爽地把王粒粒的纸搓成索,将罗锅鬼拴在了警局外头,打个无常结:“拘留!你就在这儿忏悔,洗涤你罪恶的内心,知道吗?”
“啊?”罗锅鬼颤颤巍巍道,“那您什么时候来把我放了呢?”
兰菏:“哼哼,什么时候你表现好了,我就来给你放了。”
因此事耽搁了一晚,第二晚,兰菏才得以继续往觉慧寺去,心说可不要再出什么事了,他真的不是出来巡逻的!
还隔着一段距离,兰菏就看到许多孤魂野鬼往一个方向跑,他刚才路上又把制服给收了起来,因此肯定不是因为见着他跑的,那难道是觉慧寺又办超度法会了吗?
寺庙和道观,尤其是灵验的那种,外边总是很多孤魂野鬼徘徊的,希望蹭一下超度,或者搞点吃的也行。
兰菏想着,就往觉慧寺里头飘了。到了上次那个院子,却没看到小宋的影子,寺庙这么大,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吧,他又在周围转了一下。
飘上院墙,想越过一个院子上方时,只觉得透心凉,往下一看,原是一群和尚在讲经,当中的老僧人抬头看了过来,正是不动法师。
“……”兰菏一寸寸又矮了下去。
“方丈,怎么了?”
“没什么。”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老和尚眼中竟闪过一丝笑意,收回了目光。
兰菏对寺庙也不熟悉,找了半天,才在寺院的小门外发现了宋浮檀的踪影,他正被一个女鬼堵在外头,面无表情地抱臂而立。
女鬼卖力演出,一时舌头吐到脚背,一时头发长得能绕觉慧寺一周……他就像看不到一样。
女鬼的修为还差着点儿,想把宋浮檀的魂魄勾出来也做不到,于是尝试恐吓他,制造了很多恐怖的幻影,把生前看过的恐怖片都利用上了,结果对方还是熟视无睹。
她恨得咬牙切齿,又把外套撩开,露出一点肩膀,还未说话,对方总算有反应了:皱眉,一脸嫌弃。
女鬼疯狂翻白眼,很想直接上手挠宋浮檀,又畏惧那佛光,强忍着怒气又捧出一大把钞票:“那你到底喜欢什么嘛?”
因为太生气了,舌头不由自主流淌出来一大截。
“哎,哎,这是干嘛呢?”兰菏走上前了,顺手把她衣服撩回去了,“重金求子啊?”
女鬼:“…………”
他来了。
一霎间冰消雪融,宋浮檀见到兰菏,神情这才一动,只觉星辉好像也灿烂许多。
女鬼怨念地看着他,发现那鬼还没说话,他眼神都柔和了许多,明明脸也没露,“怎么,他骗术就高超一些?”
兰菏走上前,一戳女鬼手上的钞票,它们便成空了,“东岳阴司温馨提示,一般这种小广告才是骗人的。”
因为没穿制服,女鬼还盯着他,像是在犹豫他的来历。兰菏把手腕上的锁链露出来一点,女鬼也就再不犹豫了,撩起舌头狂奔离开。
“这种对你来说,应该是小场面了吧?”兰菏看向宋浮檀道。
“总之不是最差的情况。”宋浮檀一笑,“饿了吗?”
兰菏摸摸肚子,矜持地道:“其实不是特别饿,但现在要再吃一点,也是吃得下的。”
“有一道藕夹,我带你去吃。”宋浮檀道。从那天晚上小来来过觉慧寺之后,他每晚会留一道菜给小来,如果小来没有来,他才自己吃了。
兰菏却不知道这一点,只以为和上次一样,又是什么表弟的夜宵,他颇为高兴,“好啊!”
因为是寺院菜,这藕夹没有放肉,倒是加了些南瓜,挂上面糊炸得香酥可口。
说来寺院菜也是华夏美食的一大流派了,罗汉斋、鼎湖上素,都是寺院菜中的名菜,文思豆腐原本也是文思和尚做出来的。
宋浮檀随口闲聊了两句觉慧寺的素斋历史,因为地处京城,又曾是皇家祭祀寺庙,这里的素菜不止供给僧人,还要招待皇家或是大笔捐赠的香客,到现在,更是有八方游客有兴趣食用,多年沉淀出来的手艺。
兰菏啃着藕夹,忽然问宋浮檀:“那你知道它们的灵魂在哪吗?”
宋浮檀愣了一下,还未转过弯来,“……楞严还是盐?”
“?你真幽默,都不是,”兰菏暴风吸入,然后道,“在这里,吸干了。”
宋浮檀:“……”
……这也太可爱了吧。
兰菏哈哈笑,他看小宋都给自己整无语了,在剧组很累,遇到鬼也有点怕又不配怕,和小宋开开玩笑倒是十分放松。
他继续大吃起来,吃完了藕夹,又吃水果,边啃边道:“我听说很多寺庙的头香特别值钱哦。”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华夏流传的优良习惯,但是他们两个,一个进食时也能毫无障碍地说话,一个寝时离魂照常说话,完全和习惯相悖了。
宋浮檀道:“嗯,曾经有人想和不动法师做生意,协助他以五百万为底价,拍卖大年初一的头香,但不动法师拒绝了。”
“高风亮节!”兰菏夸道,“虽说觉慧寺肯定不缺钱,但不动法师能不为所动,真是人如其名啊!”
宋浮檀目露笑意,又是猛男又是不为所动,不动法师也被夸了很多次了。
兰菏吃得差不多了,忽想起什么,疑惑地道:“怎么还是没有听到法会念经的声音?”
宋浮檀:“今天没有法会。”
“啊,不会吧,”兰菏又吃了颗金桔,“我来的时候,看到好多孤魂野鬼都往这边赶,要不是有超度法会,难道是赶集吗?”
宋浮檀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去看戏——就是此前我们遇到过的票友。他们似乎要在附近演鬼戏,包括《男吊》,说会表演全部七十二种上吊形式。”
那些爱唱戏的老鬼本就是到处流窜,业余戏班子,之前就遇到过宋浮檀。他们要演出,找个鬼多的地方也属正常。
兰菏震惊了,缓缓抬头:“上吊还有七十二种的吗??表演这……干嘛呢!”
“没有,这是目连戏里的杂耍。”宋浮檀还惊诧小来竟然不知道呢,过去都说演目连戏会招来鬼,转念一想,或许东岳阴司不兴这个,毕竟目连是僧人,“目连戏内容很丰富,主要是说目连僧救母,里头也有很多民间故事短折戏,全剧能有几百出鬼戏。”
之前他们遇到的川戏班子要搞灵官扫台的仪式,就是怕演这样的连出鬼戏惹来鬼,鬼也爱热闹啊。
而《男吊》这一折,说是表现各种上吊形式,其实属于武技表演,空中杂耍,用两根布条吊着身体悬空做出各样的动作。据说过去有七十二吊,但是到现在,渐渐失传,最厉害的演员也不过表演十来二十种。
不过这些都是死鬼,说不定其中就有年纪大死得早的,传承下来了的呢,历年来,多少戏班子在京城讨生活。
“是我没见识了,我还以为要吊死鬼轮流上去,表演自己怎么死的……那也太扎心了。”兰菏极感兴趣地道:“那去看看吧,他们还空中杂耍,这不一飘就上去了……等等,你想去吗?那么多鬼,你会烦吧?”
宋浮檀:“不会。”
如果心情烦闷,即使坐在寺里看着风月,也是一样烦。但若是和有趣的鬼在一起,看目连戏不也挺有意思。
他们出了觉慧寺,往西边走几百米,只见一颗大榕树下面,搭着简陋的戏台,正是之前在郊外看到的那一套,鬼影重重,都在看戏。
台上这一出已经是尾声了,悬着两根布条,演员借用布条翻飞,果然就是空中杂技,动作相当丰富,什么童子拜月、蜘蛛放丝。虽说鬼都和人形态不一样了,但要做出这么多种姿势,也得有点本事。
兰菏站在最后头,跟着众鬼一起鼓掌。
大戏演完,又换过一折,几个鬼演员上来,既然是目连戏,自然又是鬼戏,还有戴着纸糊帽子的无常,但纸帽子上写不了字,无法变作和阴差的真制服一样。
演的要是川戏,兰菏还能听懂一点,但现在台上几个也不知演的是哪个版本的目连戏——很多戏种都有这出,反正口音他是一点也不懂。就唱腔还是挺厉害的,演起来很是激情,动作幅度相当大,还有耍枪的,看热闹管够。
那演无常的花脸形象很是高大威武,膀大腰圆,极有气势,他指着另一个青衣丑角儿,调门很高地唱了一长串台词,嗓音粗厚洪亮,感情饱满,义愤填膺。
纵然兰菏听不懂台词,也能听出唱功好,最后还动作特别漂亮地用力一踢那丑角儿,丑角儿往后翻了好几个跟斗才站稳,握紧了手里的长叉。
台下一片叫好声,兰菏也跟着拍巴掌,和宋浮檀对视一眼,“是厉害哈,嗓子高得咱们站这么远都能听清楚!还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经典啊!”兰菏赞叹道,“这一折又叫什么呢?”
宋浮檀也拍了几下掌,但他也不知道这出叫什么,目连戏里有几百个短剧,他也未一一看过。
他们站在最后,前头一个鬼倒是听到了,回过头来,一时也没发觉宋浮檀是活人,可能是仍沉浸在兴高采烈的情绪中,对兰菏热情地介绍道:“这是新排的啊,今天的大轴戏,叫《来无常幽都骂鬼吏》!”
兰菏:“???”
阴间消息传得快,推出文艺作品竟也快,居然演我?
兰菏还未细思,只觉心微微一痛:
我自己还是三十八线小透明,出道以来没演过主角,改编我的戏,“我”都是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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