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陵听了这如此熟悉的声音,他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他一把上前,握住柳时元的肩臂,激动地说道:“时元。”说着,两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好一会子才松开手,陈子陵便仔仔细细将柳时元上上下下打量了个够。忽然,他又狠狠地朝着柳时元的胸口捶了一拳头,大声说道:“你可躲的够狠。这才肯出来见我。”心中想起柳时元所受的苦,终于还是哽咽道:“时元,你受苦了。我的好兄弟。”柳时元便向往常那般,笑了一笑,说道:“我知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将茜雪照顾的极好。而我,却因此而误会于你,我真是愧对于你。”
陈子陵听了,便心中有意激他一激,笑道:“不过想想也是。我每日三次必定去你的府上。惹些闲言碎语也是免不了的。而且每每的和茜雪在庵堂独处……嗯,不过我却是对她动了心。这样一个绝色佳人,整日对着,我怎能做到如柳下惠般岿然不动呢?”他看着柳时元的脸色,果然是暗自阴沉了下来,心中好笑,口中大笑道;“时元,你这傻子。我是胡诌了来诳你的。你的夫人罗茜雪,在庵堂里呆的这些日子,可是整日以泪洗面的,我虽是有心栽花,可是无奈神女无心呀。”
柳时元听了,便笑道:“子陵,你明知道我是个认真严肃的人儿。偏还这样说。不过,我知道你是定不会这样做的。想来你的心中是想着我姐姐罢了。如今可还是忘不了她?”陈子陵听了,半响不语,忽然又哈哈大笑道:“时元。你这就错了。如今的我,是心中一片澄明通彻。过去的种种,我都当是一幅画儿,永远留在我的心中。可我还知道,这生活却是一直往前进的。我陈子陵,英俊潇洒,风姿不凡,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我知道,前方自是有一位绝色的佳人在等着我。”
柳时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着,见他却是已经走出了阴霾,不禁说道:“子陵。确实如此。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若信缘分,那么缘分自会等你。”说着,用手拍了拍陈子陵的肩膀,似是大有鼓励之意。
陈子陵恢复了情绪,方问柳时元道:“时元,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回去么?你难道没有看出茜雪的哀恸之色?你难道不知她的心里眼儿里全都是你?你难道不知她现在是有多么的伤心?时元,我早就说过,不要让她的一颗心等的太久。”
他重重地说道:“时元,去见她罢。”
柳时元听了,对着陈子陵说道:“子陵,你说的是。我自会去见她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儿来,交给陈子陵道:“子陵,这封信,烦你明日交给茜雪。她读了便就会知道。我觉得,这样的收鞘方是最好。”陈子陵听了,不满道:“时元,你还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说儿的。偏要写封信,忒恶心人儿了。”可是口里说着,手里还是接过这封信儿,又说道:“放心,我自会交给她的。哎。真的不知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方又和柳时元说了一回话儿,自去自己的府邸,一路这陈子陵忽地想起了今日在朝堂上,见到的那前来递交国书的北疆国大公主,想着那公主不可一世骄纵放肆的言语,心中便没来由地暗自偷笑一回,且等明日和她商定合约时,再好好的羞辱羞辱她一番。
明日,罗茜雪竟然收到了父亲孟鸿玉的来信,信中大意便是:他已经得了陈朝皇上的批准,已卸甲归田了。不日就要来商州城,到时父女两个便可以好好的盘桓一番。罗茜雪接了父亲的信,便觉得精气神儿好了许多。待假以时日,定要带着父亲好好去见见她的养父罗秦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这陈子陵在上朝之前,又特特转到柳府,交给茜雪一封柳时元的信,眼神里,自是流转的意味深长。罗茜雪听了,心中纳闷,这柳时元是怎么回事,不来见我,倒是巴巴儿地赶着着人送信?
可是这手儿却是快速地打开信件,一番细细读完之后,又浏览一回,尚不能相信,心中又惊又喜。原来这寄信的人竟是小瑞哥哥,竟然一直都在这商州城中。且一直在寻找与她。信中说,十年时间已过,唯恐双方已不认识。特特叫茜雪戴着那玉佩,晚间时分来城中清风轩外小聚。罗茜雪想着,这小瑞哥哥如今也二十有六了,恐怕早就成家立业了罢。她自是要感谢小瑞哥哥,她要告诉他,她活的很好。她还要告诉他,她爱上了一个男人,此情坚如磐石,深似东海。
罗茜雪自接了这封信,精神便一直就恍恍惚惚儿的。她揣着信儿,独自一人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等了许久,还不见一丝人影儿。她心中自是有些失望,难道这小瑞哥哥家中有什么事儿?心中想着,眼儿却仍旧在期盼。可映入她眼帘的唯有这轩外的高大绿树、遍栽的嫣红翠绿。忽然在她身后,响起了一个及其温柔的声音:“茜雪,我便是小瑞。我已经等了你多时了。嗯,果然守信,还带着这块你我定情的宝贝玉佩。”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茜雪心中觉得恍惚,不免回了头,见了来人,犹自不信,口中说道:“柳时元,怎么是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可也是奇了?”柳时元听了,笑容中流过一丝沉沉的伤感,可是转瞬即逝,立刻便又恢复了温和深情的神色,他看着茜雪,深情笑道:“茜雪,你这傻子。我不是小瑞哥哥却还能是谁?你难道看不出这信上的字儿,都是我的笔迹么?”罗茜雪听了,便呆了半日,直直地瞧着梁时元,兀自不信,可又不能不信。此时她热泪盈眶,情不能已。心中感叹着,上天果然不曾辜负于她。那么,所有受过的苦,便也就值得。
她抹着泪,接过他的帕子,朝着他笑了一笑,心中通明亮彻,觉得此生竟是无怨无悔的了,可还是又哭了一回,笑了一回,唏嘘感叹了一回,方嗔怪道:“我却是傻子。,那么你难道不是傻子。”待她说完,梁时元已上前携住了她的手儿,温柔地轻轻说道:“茜雪,这轩外的樱花开得芬芳四溢的,我们且去看看罢。这一生,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彼时,清风轩外微风袭来,花香阵阵,已经是人间四月天的最美时候了。
话说这陈子陵快意离开了柳府之后,心中想着柳时元和罗茜雪这扭扭捏捏的二人,在那清风轩诗情画意地见了面之后,此番一定是如胶似漆啊。他的心里还是不禁有些羡慕起来。毕竟,如今柳时元也修成了正果,而柳绵绵也认清了自己对司马濯的感情,如今,可不这剩下了他陈子陵一个人单着了么。他心中不甘啊,着实是不甘心。他百无聊赖地走到了大街之上,随便就进了一家酒楼。酒楼里的掌柜和小二在自然是认得他。进来的男子,不是堂堂的威武大将军陈子陵么?这看了不敢怠慢啊。
本来今儿个酒楼里,已经来了个特立独行的瘟神了。此瘟神不是男人,还是个妙龄女子。可别看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儿的,气派倒是不小。一进了酒楼,就吆喝着对着小二说道:“小二,可听好了,本姑娘要一斤切得上好的,不肥不瘦的牛肉。一点儿白的肥皮儿,可也是不能看见的。再来两斤鸡爪。鸡爪上要有肉,肉儿要极有韧劲,吃着有劲道。还要几只奶酪酥饼。奶酪被油煎得不能过热,也不能过于冷。总之,软软酥酥的最好。再来两壶烫得温温的酒。过烫或者过冷,都是不行的。”
小二上了前,听了这姑娘说了一大堆,心中已然有些吓着了。这样的食物,这样地刁钻,非得神仙才能做出刚刚好儿的。于是,小二听了,愁眉苦脸地说道:“我说,姑娘,您要的这些,我们小店里有,可是有的,只是您说的那味道可是不大能够做出来……要不,您还是去别家瞅瞅……”小二见了这姑娘,倒是给下逐客令儿了,是啊,这姑娘虽然长得好看,但……指不定就是个吃霸王餐的。这万一要是真给她端上了这么些东西,指不定她会怎么横挑鼻子竖挑眼儿的呢。罢了,还是且将她轰出去得了。
小二是个鬼灵精儿,已然对着这姑娘,做出一个您请的姿势了。嗨……这个极大地惹怒了这个姑娘。想他也是北疆国里的赫赫有名的大公主啊。这为了给自己的父皇和多病的皇兄来递国书,这才好不容易来到陈国一回。可……这些陈国人可还真是势利啊。她可不是什么胆小之人,这越是难啊,她可就越是要做。只见,当下赫连敏兰就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锭闪闪发光的金子,将金子随意地托在手心,对着这小二说道:“我说,小二,你当真就是个傻子。这有钱,你竟然还不赚?去……给我去叫你家的掌柜出来。我还就要在这里吃,哪儿都不去。”
说着,就大剌剌地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小二一见这阵仗,心知自己遇到一个厉害的角色了。也罢,不如去告诉了掌柜,且看掌柜怎么行事。他只是个穷打工的,上有老,下有小,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被掌柜的给炒了鱿鱼。岂料,他还没有告诉掌柜,掌柜的远远的在柜台上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一只精明的小眼儿,可就一直盯着这个姑娘了。因为店里的人来来回回的,他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之间的谈话,但是……从那姑娘手里托了那锭金子开始,掌柜的眼睛可就发光了。
他三下两下地就摇晃着自己的肥硕脑袋到了这里,沉声问着店小二:“阿奴,这是怎么回事儿?既然客人都给了钱了,你怎地还不去张罗茶水?不去给客人准备吃食去?难道你是第一天儿在我的店里干活么?”那个叫做阿奴的店小二听了,皱着眉头对着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可是这卫姑娘要的吃食,本店实在是难以预备啊。她点的是……”阿奴还没有说完,只见掌柜的却是摇头一笑,口中笃定说道:“只要这位姑娘开口点什么,敝店都是应有尽有。”
其实,这个掌柜的已然猜出了几分了,可……他料定眼前的这个姑娘,模样十几岁,又是一个人,料她也给自己整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反正,只要她吃了一口饭,他就只管收钱。好不好儿的,将她轰出去。他已然是开了几十年的饭馆了,那些个奇形怪状的人儿,他可是见得多了。“阿奴,按照这姑娘点的,你只管给她送上。好不好的,她自己知道。”说着,就拔腿走了。阿奴便紧咬牙关说道:“姑娘,那您等着就是。”说着,就一梗脖子,给她料理食物。
一会子,阿奴果然用大盘子送来了她要的食物,这姑娘便好生坐了,取出筷子一个一个地都品赏了一口。果然,不出这小伙计的意料之外,这姑娘每样菜都是刚吃了几口,就露出不悦的神色。她昂着脖子,对着小伙计说道:“嗨……这味道,果然还不咋地,看来,这些菜,你们并不会怎么做。既然如此,这些菜名儿啊,你们就不要用水笔写了,挂在这里的牌子上。”此言一出,可以将这个一直提着心的小伙计给大大地激怒了。他大步走上前儿,对着这姑娘,口中唧唧歪歪地说道:“哎呀喂,姑娘,你说的话,可是个笑话儿,这些菜,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也不是天上少有,地下难寻的。好多南来北往的客人吃了,口中都说没什么,怎么你吃了,就这样地多事儿呢。”
小活计虽然预料到结果,预料到这姑娘不是个省事儿的,但是听她这样说,心里还是不禁有些生气。这个姑娘点的菜,其实都来自于北疆菜系,是北疆国的人,素来爱吃的东西。这些年来,地处高原之上的北疆国,因为和陈国开通了贸易往来,是以,这顿时间,北疆国的商客,来往于陈国的也就更多。这些人若是到了大街之上吃饭,往往都要点一点故乡的那些菜。当然,因为陈国不比北疆,做出来的北疆菜,论工艺论滋味,当然是不能和在北疆时相比,不过他们人在异乡,吃着故乡的菜,心中只是图个慰藉。并不去和掌柜计较菜儿做的好不好?
可是,如今这情形有些不同。这饭馆里的掌柜小二,不知这姑娘的来路。而这赫连敏兰既然微服出来,当然会死死地隐瞒住自己的真实身份。赫连敏兰平时在宫里,也常吃着这些菜肴,宫里都是御厨,虽然是同一个食材,可做出来的同样的食物,可是和那些本国民间的,陈国各大饭馆里的,滋味可是又更不同。所以,赫连敏兰吃了这些,‘大惊小怪’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所以,赫连敏兰吃了这些名实味道不符的菜,心中已是‘悲愤’了。这明明就是假的菜肴嘛。奶奶的,本公主我可是不吃了。本来,我还是报有一丝侥幸的。日日在陈国招待的驿馆里,吃着本帮陈国菜,陈国菜都是口味偏甜,她吃着吃着,早就已经是吃腻了。
所以才偷偷到了大街之上,寻着可有北疆的那些菜肴的,谁料,它们都是挂羊头卖狗肉,都是李鬼,而不是李逵。是以,赫连敏兰就将手中的筷子狠狠地一甩,口中大声说道:“本姑娘我不吃了。”说着,就从椅子上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说着就要往外头而去了。嚯嚯……可是眼尖的掌柜比小二还早一步看见了。这……果然还就是个吃霸王餐的。说时迟,那时快,掌柜的肥胖的身躯已经到了这姑娘面前,他对着小二说道:“阿奴,将后院里的那些活计,都一一地给我叫来,阿根啊,阿土啊……这个姑娘,今日不能走。除非交出吃饭的钱。”赫连敏兰已经看出了这阵仗不对啊。她的身子异常地灵敏,一下子已经走到了门边儿,因为太过于迅速,可是将刚进来的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给撞了个满怀。
年轻人的胳膊肘儿,可是给撞得生疼。他已经疼的是呲牙咧嘴的了。待一细看这撞他之人,心中不禁是非常地诧异。这个姑娘……等等,这个姑娘,可不是那北疆国来递交国书的赫连敏兰大公主么?啊……这是所为何来?这是所来何来?当下……陈子陵可是弄不懂儿了。尴尬的是,此时的赫连敏兰,于落荒而逃之中,也看清了那个被撞之人。啊……当真是冤家路窄,此人……不是和她在陈国的朝堂里,有过一番嘴皮子战争的陈大将军么?当日为了彼此国家的利益,他两人可是没少在朝堂上唾沫四溅,争论不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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