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花厅里,沈若华坐着吃着茶,心里却是乱成一团,她不确定汪嬷嬷有没有把消息送到前院给齐明睿,也不知道齐明睿能不能顺利出去调羽林卫,她这会子只能在这里坐着等着消息。
胡氏见她闷闷不乐,只当她还是因为傅氏气恼,凑过来低声笑道:“你也宽宽心,她不过是续房,又不是你正经婆婆,听说你们第一天奉茶都是给梁氏夫人的牌位敬的茶,她都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也难怪她恼着气,就算是真用尽了法子给儿子得了世子之位,也终究不是原配夫人。”
沈若华淡淡道:“我也是个续房,又有什么可说的。”
胡氏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倒在她身旁坐下,拈了块玫瑰糖糕慢慢吃着:“你哪里能算是续房,先前那一位可是跟齐将军连礼都未全,更是不曾同房过的,不过是这位国公夫人想尽法子塞进府里来的,宫里更是连点响动都没有,好似从未有过这桩婚事似得。”照着英国公府的份例,长子成亲是怎么也会给些赏赐的,也是笼络贵府的一个手段,可是偏偏那一桩婚事宫里连提都没有提。
“你还未嫁进府,宫里就连连封赏,还特意赏了那许多赏赐,是先前那个无名无实的能比的,照我说你才是原配正房夫人,何况齐将军对你也是格外看重……”她一边说着,一边戏谑地看着沈若华。
沈若华红了红脸,低声道:“你家五爷待你不也是极好的。”胡氏的性子素来直爽,又是个兜不住话的人,爱打听爱说八卦,若不是真心待她的人也不能包容她到现在,还让她能这么自在地过着。
胡氏难得地也红了红脸:“他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憨人,今儿来时我还让他跟齐将军多走动走动,也能学着一二。”
沈若华听她这话,忽然眼前一亮,拉着她低声说着:“我有件要紧的事要你帮上一帮。”
回了前院的东平王打起精神来,与诸位前来道贺观礼的宾客们把酒换盏欢宴起来,只是在觥筹交错的间隙,他时不时看一眼身后,像是在等着什么一般。
齐明睿坐在上席,对着摆的满满的佳肴美食,却是甚少动箸,也不怎么举杯,连一旁殷勤敬他的权贵,他也只是应付了几句,并不怎么热情。他身后一直帮着斟酒的丫头不知什么时候退了下去,倒是换上一个嬷嬷,端着茶壶上前来,给他续上了一盏热茶,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将军,东平王妃已经亡故,这婚宴有蹊跷。”说罢,案几上的茶盏正好续满,她悄然无声又退回身后伺候的人群中,再无声息。
齐明睿大惊失色,握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颤,险些把酒洒了出来。虽然他与沈若华早已猜到东平王府会有异动,可是没想到会是在婚宴之时,而东平王妃居然已经亡故,看来东平王请了这么多人来王府赴宴是早有打算,要趁此机会动手了。
他不能耽搁了,要想法子调动羽林卫!
他举起酒盏与一旁的几位大人谈笑起来,一反先前的态度,频频举杯,连着饮了好几盏,清俊的脸上也有了些许醉意,这才站起身来,有些摇晃,带着笑与那几位大人道:“有些醉了,还是去散散,一会子回来陪几位大人吃酒说话。”
那几位也没有在意,笑着点头:“齐将军速去速回,我们等着与将军再痛快饮几杯。”
齐明睿慢慢出了宴席,一副茫茫醉意深沉的模样,摇摇晃晃往外走去,丫头忙上前要扶着他,他摆了摆手,口中嘟囔着:“去方便方便,不用跟着了。”丫头没好意思再跟着伺候,只是送了他出了宴客厅。
一直走到回廊转角处,不曾见到东平王府伺候的人,齐明睿的脚步顿时快了起来,眼神也立时转为凌厉,全然没有了半点醉意,他看了看左右,走到高高的院墙边,一个助跑,踏着墙翻了过去,轻巧地翻过了东平王府,落在王府外的一条僻静的小巷中,看着左右无人,快步出了巷子没入了茫茫夜色中。他的时间不多了,想必先前东平王世子周祈佑去迎亲就是去调动他们的人,只有赶在他们回到东平王府之前将羽林卫调来。
宴席上人们纷纷敬酒说着话,很是热闹,东平王没有留意到少了一个人,他忙于应付一波又一波前来敬酒的人们,说着各样的感谢地话,心里却是越发急切,等着那个让他安下心来的消息。
忽然有脚步声在他身后匆匆响起,他顿时惊喜地回头望着来的人,来的却不是先前遣了去送消息的长随,是内院的管事嬷嬷,她一脸惊惶地过来,拜下急慌慌地道:“王爷,不好了,内院花厅走水了,已经乱成一团了……”
内院花厅走水了?!那些王妃夫人们可都是在内院花厅里赴宴等着观礼的,怎么会突然走水了!
东平王一时着急起来,忙忙问道:“怎么样了?可有伤了人?”宴席上的诸位权贵王爷们也都停下来,看着那个管事嬷嬷。
嬷嬷摇头:“不曾伤到人,只是火势很大,几位王妃与夫人们都从花厅里跑了出来,推推搡搡地从角门出了王府去了……”
东平王一时愣住了,他只当是起了火,怕伤了人死了人,到时候就不好动手,还打算让人赶紧去救火,这边也要稳住这些权贵亲王们,可是没想到内院的夫人们已经趁着起火大乱之时逃出王府去了,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能这么快找到路逃出去的,这可怎么办!
他正心里着急慌乱之时,宴席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火势那么大,不会烧到前院来吧?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别耽误了王府救火……”
原本还愣愣的人们好似清醒了过来,纷纷起身与东平王告辞,脚步急急地转身往宴会厅外走去,都怕东平王府的火势会蔓延到前院,连他们都被困在火里……
东平王顿时心里大乱,忙不迭地挽留要走的人们:“别,别,只是内院走了水,很快就能平息下来,别着急着就走,且留下来观完礼……”可是有人已经出了宴客厅走了,剩下的人们也都不愿意再多留,毕竟听起来不是小事,纷纷客客气气告辞走了,很快宴客厅里只留下东平王与不多的几位宾客,空荡荡的没有了半点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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