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壮丽的景象呢。”梅林端着酒杯，目光眺望向神圣同盟的方向，悠然道。

洛伊斯刚刚穿上皮甲，拿起长弓，正在检查着箭筒里的魔导箭矢，闻言抬起头来，“什么壮丽的景象？”

“你曾见过高山化作低谷吗？见过海洋被烈日蒸发吗？见过数以万记的飞鸟被折断羽翼吗？”梅林轻哼道。

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长诗，基本上晨曦大陆上每个吟游诗人都会唱，不过被某人用轻快的语调唱出来听上去有点奇怪。

但洛伊斯已已经顾不上这些小细节了，没好气的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给我打这种哑谜，我再问你一次，龙牙镇你去不去？”

狐狸面具人喝了口手中的红酒，“我去龙牙镇干什么？”

罗伊被他这问题给气乐了，“魔法师协会已经得到消息，那些怪物明天一早很可能会攻打龙牙镇，现在镇上还有两万平民，得到消息的人都决定去守城……”

“那你去啊，我又没拦着你？”梅林奇怪道。

洛伊斯气的发抖，“你这个混蛋，你唯一的徒弟要去和那些怪物战斗了，你就没点什么想法吗？”

“哦，如果我叫你不要去你会留下吗？”

“怎么可能见死不救！那里可有两万人，两万人啊！”洛伊斯瞪大了眼睛，“难道你要我看着他们被那些怪物杀光吗？”

“那不就完了。”狐狸面具人耸了耸肩，“你去呗。”

洛伊斯大怒，“重点根本就不是我啊，我要是死了，你这个做师父的晚上还能睡得着觉吗。”

“所以我把我库存里最好的防御型魔导器都给你了。”某人指了指女弓手身上的皮甲，“那些魔导箭矢不是也被你扫荡光了吗？”梅林一副你还想我怎样的无辜表情。

洛伊斯的耐心终于被这货耗光了，直截了当道，“那你呢？”

“我？你想让我干嘛？”狐狸面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就没想过自己也为守护龙牙镇出一份力吗？”

梅林刚想大言不惭的说我不是把你派去了吗，但抬头看到自己徒弟的脸色，很明智的把这句话又给咽了回去，半路改口道，神色严肃神色严肃道，“我不行的，我没有战斗力的，去了也是拖你们的后退，所以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就是对你们最大的帮助。”

洛伊斯很怀疑某人这句话的真实性，想想这家伙的那些高深莫测的布局，身后恐怖的财富，还有无法解释的先知先觉，你很难相信他的实力会很菜，不说别的，就连魔法师协会都能用钱砸出一个佩因特，更别说把贤者之石当礼物送的梅林了，但是在和某人相处的这几年中，洛伊斯的确又没有见过他动手，一次也没有。

最接近的一次是他在逛街的时候被一个喝醉酒的壮汉挑衅，结果梅林当场就认了怂，之后却又偷偷跑了回去往哪个酒鬼的被子里灌马尿，整个过程简直就像是个幼稚鬼。

洛伊斯神色狐疑，“你真的不会打架？”

狐狸面具人苦笑，“装孙子很好玩吗，我要真的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这些年就不会被教会追得东躲西藏了。”

“唔，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可是解释不通啊，你明明有无数手段可以让自己厉害起来的。”洛伊斯还是感到难以理解。

“嘛，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是每件事情都符合常理的。”梅林小口小口的喝着红酒，那模样就好像是一个在参加晚宴的贵妇。

“那打架之外的事情你总可以做一些吧。”

“比如？”

“比如赈灾啊、安置灾民什么的。”

“赈灾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狐狸面具人酸溜溜道，倒是让女弓手有些歉意，想到面前这家伙出于信任把小金库交给自己来保管，结果她却完全没有理会某人的抗议，直接把里面的钱都用来救助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了。

虽然能肯定这家伙并不只有一个存私房钱的地方，但这件事终究是她理亏在线，可一想到人类正在面临的巨大危机洛伊斯又忍不住火大，在她看来以某人的能力只要他有意愿，完全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是坐在那里继续若无其事的喝着自己的小酒。

洛伊斯是梅林的徒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的三观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某人的影响，在此之前她实际上并不反感狐狸面具人这种明哲保身的态度，然而如今人类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她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希望梅林能够站出来。

因为这是属于每一个人的战争。

只是这一次，梅林却让她失望了。

狐狸面具人所展现出的是他冷酷无情的一面，就好像完全不在乎人类是否还有明天一样，那些伤亡，被偷袭的城镇，死去的平民在他的眼中都只是一串串冰冷冷的数字。

梅林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我很久之前就和你说过的吧，不要对我报以太高的期望，否则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失望的……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因为我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我在乎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我自己而已。”

“可是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你又该怎么生存呢？”

“对于这个问题许多人都有着自己的答案，凡纳尔五世坚信找到奥尔加德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愚蠢如埃尔伍德觉得只要展现出忠心就能得到诸神的原谅，当然也有人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比如魔法师协会的前任会长达芬奇，说实在的，我很佩服他和理事会的那帮人，但我并打算走他们的老路，我相信聪明如我，一定也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梅林的脸庞在夜色中明灭不定，而他从他的口中说出的话却让洛伊斯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那股寒意从她的脚后跟一路窜上头顶，过了不知多久，女弓手才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一句话，“这就是您的选择吗，老师？”

“我想我说的已经足够清楚了。”狐狸面具人淡淡道，“你如果想要去守卫龙牙镇，那你现在就应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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