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卓航和落无尘引领着大家进商铺,她便犹豫:要不要去呢?她这一动,定会被人关注,倘若和尚真是弟弟,这场合被人发现会感到难堪吧?还是别冒失的好,瞧他垂头低目的样子,显然不想被人认出。
正要转身,那和尚似有所觉,忽然抬头朝她看过来。
欧阳薇薇如被雷击——
果然是静辉!
她怔怔的出神:
弟弟为何会遁入空门?
为何没有回王家?
王静辉冲她展开笑脸,就像往日从书院回家,看见她高兴地叫“姐姐”,笑容一如既往的明朗,仿佛不曾遭遇过家变,又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过去。
欧阳薇薇莫名心定了。
她若无其事地转身,随大家进了商铺,心里却多了一份牵挂,期待王静辉什么时候来找她。
弟弟定会来找她的。
她坚信这一点。
众人才进商铺,李典便跟进来回:朱雀王和谢相来了,朱雀王带了五十侍卫,如何处置?
落无尘一怔,看向方勉。
城内防卫由方勉负责。
方勉也踌躇,按规定,所有观展人一律不准携带武器进入。朱雀王这五十侍卫要不要放进来呢?若放进来,要不要他们卸下武器?
“有请!”李卓航发话了。
李典再问:“那五十侍卫……”他想说,今日来的人多,万一朱雀王有阴谋,后果严重。
李卓航道:“让他们进来!”
神情无畏,语气威严。
方勉忙道:“还不快去。”
李典忙道:“是!”
转身出去传令了。
李卓航身边的侍卫彼此交换眼神,暗自戒备。
李卓航对方老太爷等人道:“老爷子、岳父,咱们出去迎一迎朱雀王和谢相如何?别失了礼。”
方无莫笑道:“该当如此。”
江老爷子也笑道:“贵客来了,是要迎接。”
于是,众人转身又出来了。
街口,朱雀王和谢相见别人都要搜身、盘问才准进入,轮到他们,官兵去回禀了一声,转来便敞开关卡,恭敬道:“江南王有请朱雀王和谢相。”
也不盘问,也不检查。
两人对视,都很诧异。
一行人沿着大街走来,远远就见李卓航率众在商铺门口迎接,白衣素服,仪表不俗。
朱雀王不由暗自敬佩:身为大靖四灵之一,他少年成名,南征北战,浴血疆场,是不折不扣的“杀神”。今日这场合,他带五十侍卫前来,并非胆怯惧怕,一是为了找王壑,二是为了保护谢相、王均等人。但李卓航不知他打算,却敞开关卡迎纳他,不仅有气魄,更有胆略。
“那穿白衣的就是李卓航?”谢相没见过李卓航,却在一群人中准确抓住李卓航的身影,并向朱雀王确认。
“不错。”朱雀王回道。
“果然不俗,不像商贾,倒像满腹经纶的儒者,”谢相中肯地评价道,“难怪养出李菡瑶那样的女儿。”
“他本就是读书人。”朱雀王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他也对李卓航下了些工夫调查的,知道李家虽行商贾事,却以诗书传家,李卓航更是满腹才学。
谢耀辉点点头。
前方,李卓航见朱雀王和谢相带着五十侍卫就敢来赴会,也不怕他摆鸿门宴,也是敬佩不已。
双方走近,互相见礼。
正寒暄,商铺前列队等候的文人士子们不满了,纷纷道:“不说半个时辰一轮换吗?我等在烈日下等了多时,为何还不轮换?朝廷使团来这么多人,早超过五十人了,且不用检查就能进去,我等这轮岂不又要落空?”
落无尘忙出来安抚道:“诸位稍安勿躁。”
他和方勉低声商议几句,方勉便派官兵进商铺,将之前进去的客人请了出来,换新一批客人进去。当然,周昌、黄修、何陋等有身份的名儒都留了下来,而倪意尚、聿真这些人都被请了出来。外面人这才觉得公平了。
又一批五十人经官兵搜身检查后,挨次进入商铺。
朱雀王趁着这当口,两眼急速掠过人群,寻找王壑,进去的,出来的,除了那几个女子没细瞧,连王静辉的和尚头都被他盯了几眼,却连王壑的影子也没瞧见。
王爷朝侍卫李寒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李卓航道:“本王与谢相进去即可,让侍卫们留在外面,横竖他们也不懂赏画,省得白占了名额,惹得众怒,令江南王为难。”
李寒会意,带着侍卫们退后、散开,暗中搜寻王壑。
李卓航微笑道:“王爷好气魄!”
竟敢不带侍卫进去。
谢耀辉笑道:“江南王父女人品贵重,断不是那背后下手的奸邪小人,我等有何担心的。”
李卓航明知他恭维,也十分受用。
说笑间,大家进入商铺。
聿真和谨海出来后,朝霞水街两头一瞧,关卡开放了,可以出去了,便急忙离开。
一刻钟后,到石头巷。
他们在王壑落脚的院外敲门,门拉开,一汉子探头看着二人,谨海忙道:“烦请通禀,聿真谨海求见公子。”
那汉子道:“等着。”
关门,转身去通禀了。
这一开一关的刹那,二人听见院子里大影壁后传来说话声,似乎是王壑的声音,很威严,带着不悦。正要细听,忽然声音停了,似乎汉子在低声回禀,说有人求见。过一会那声音又起,道:“请二位公子进来。”
汉子道:“是。”
谨海就听急促的脚步声起,似乎汉子在小跑着赶过来开门,与刚才的谨慎查问截然不同。少时,门又拉开,汉子堆着笑脸侧身延请道:“有请二位公子。”
谨海不敢托大,忙道谢,方与聿真进院。
转过大影壁,只见二门内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站着一戴帷帽的黄衣女子,面前的轻纱掀起来,露出绝色容颜;身后站着一红一绿两丫鬟,对面则是一护卫打扮的壮汉。
似乎并不顾忌刚进来的谨海二人,那女子正对护卫道:“你听命于朱雀王,朱雀王听命于本公子。王爷既令你们保护本公子,那你们便要听命于本公子。你私自将本公子行踪报给朱雀王,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既然你们只认朱雀王为主,本公子用不起,你们都回去吧。”
壮汉急忙道:“属下断无此意。”
慌忙就跪下了。
女子道:“那就安分些!”
语气带着沉沉的威压。
壮汉坚持道:“属下只是担心公子安危。来之前,王爷千叮咛万嘱咐,确保公子安危,若公子有丝毫差池,属下万死难辞其咎。”说罢伏在地上。
女子道:“你忠心是没错,可也别僭越。本公子是那鲁莽无脑的人吗?你别自作主张坏我大事!”
壮汉默了会,半晌才直起身子,道:“是属下思虑不周。公子放心,属下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女子道:“如此便好。起来吧。”
壮汉这才谢恩起身。
那女子则目光一转,转向聿真和谨海。
聿真和谨海早被眼前情形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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