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菡一双清澈的杏眸里溢满了惊慌和心疼,她蹭蹭上了楼,下楼时手里拿着干净的白衬衫还有温软的毛巾。
她坐在他身边,动作轻柔的尽量不吵醒他,用毛巾帮他擦干净血渍,然后抬起纤白的小手帮他脱掉脏衬衫。
刚解了两颗纽扣,她的小脑袋被一只大手摸住了,耳畔响起一道温柔而嘶哑的声音,“老婆…”
简菡应声抬眸,撞进了他那双清墨的眉眼里,他漆亮的眸里染着熠熠发亮的笑意,那般温柔,像春日里天边坠挂的繁星。
简菡勾起唇角,糯糯的跟他说话,“老公,你醒了?”
周达远用指腹摩挲着她小脸上嫩白的肌肤,他看着她笑,“老婆,这是梦吗?”
简菡听着鼻尖迅速发酸,她眼里蒙上了一层盈亮的雾气。
她摇头,“不是。”
话音刚落,她的小脑袋就被他深深的按入了怀里,受伤的左臂圈着她的小香肩,慢慢收紧,将脸埋在她的粉颈里,他闭着眼去嗅,满足的感叹,“老婆,太好了,这不是梦,我刚睁开眼,又看见你在我的身边了。”
简菡两只小手缓缓攥住他的衣角,“老公,你先松开,我看你受伤了,你怎么受伤的,我帮你换药。还有你身上的衬衫脏了,去沐浴间洗澡,洗完澡我们…”
“简菡,”男人低低哑哑的开口,打断她的话,“我可以向你坦白么?”
“什么?”简菡不懂。
“我可以向你坦白么,我现在不敢松开你的手,因为我还是怕这是一场梦。7年前你离开了我,我找了你整整7年,每天早晨睁开眼,我仿佛都看见你坐在我的床边,像以前一样对我温暖的笑,可是我起身时,才发现你又不见了。”
简菡觉得脸上一湿,原来她眼里的泪水已经掉落了下来。
她缓缓伸手,抱住他精硕的腰腹,将他紧紧抱住。
“老公,对不起…”
男人没听到她的话,他仿佛在自言自语,“简菡,知道我前一段时间为什么跟你生气,那是因为有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听说你要跟唐梵去新加坡了,我气疯了,嫉妒疯了。”
“还有前天下午,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你上班的那家医院做检查,那是因为我想让你所有认识的朋友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了,你肚子里怀的我的儿子,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我就用这样的方式想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我想告诉全世界你是属于我的,只有这样,我才有安全感。简菡,我真的是怕了,怕你再离开我,昨天的事情我知道即使我问了你也不会说,那这样就好,我们约定了,以后你对我发脾气,对我冷漠,我闭上眼再睁开时你就对我好,我可以无条件的包容你,但你要给我生下儿子,乖乖留在我身边,以后的每一天,我都想跟你好好的过。”
简菡泪流满面,她在他怀里哽咽,即使他从来都不说,但她知道她7年前的离开给他留下了多少心理阴影。
他不是神,他也会怕。
他接的什么电话,他安排她去医院动了什么样的心思,那都是因为他草木皆兵了,他这么彷徨,不知道哪一天睁开眼时她又如阳光下的泡沫消失在他的眼前。
可是周达远啊周达远,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7年前她离开的原因,这个一直深藏在她内心的秘密,这是她对他所有最卑微但又最虔诚的爱。
她的人生里拥有过什么,她就给过他什么。
她将自己全部都送给了他。
但,爱,不能言。
周达远松开她的肩膀,用两只大手捧住她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轻柔的吻慢慢吻去她的泪珠,他将额头抵上她,缱绻的摩挲,“简菡,我爱你。”
13年的爱,深入骨髓,夜夜不能忘。
简菡止住哽咽,抬眼看他,他英俊的面容近在迟尺,绚烂的金光给他镀了一层迷人而精致的边,她点头,“恩,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周达远闭了闭眼,眉眼有满足的欢喜,“我的手没事,昨晚我处理了,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简菡收了心里的悲伤,她颤了颤蒲扇般的纤长睫毛,软软的答道,“我想吃面。”
“好。”周达远起身,去厨房。
简菡将茶几上的医药箱收拾了,他是医生,对自己的伤势心里有数,她虽然心疼,但也稍稍放了心,待会儿去医院肯定要给他正规包扎的。
将医药箱放回原地,她看见茶几边的垃圾桶里有一块带血的玻璃碎片,她震了一下,去看厨房里的男人。
周达远正在烧水,水开了准备放面条,这时他感觉腰间一软,后面被小女人抱住了。
他勾起嘴角,没回头,左手握住她的小手,穿梭进她的指腹里跟她十指相扣,他笑,“怎么了?”
简菡嘟了一下粉唇,闷闷的问,“手臂怎么受伤的,什么时候就受伤了?你的手不要了?”
她也是医生,他手臂里有玻璃碎片,大致昨天就受伤了,但拖到晚上才处理,他也不怕细菌感染?
他可是拿手术刀的手,不能落下一点毛病。
“昨天没想那么多…”男人含糊的回答,“当时就感觉你好像不要我了,不要儿子了,若是这样,我还要手做什么?这些年我去过很多手术室,救过无数的病者伤患,但昨天我就自私了一回,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凭什么还要去救别人?”
简菡将小脸往他英挺的后背上蹭,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这些年他致力于医药研发,学术一流,人品绝伦,他有一颗慈怀而悲悯的高尚内心,拯救疾苦是他肩上的责任。
他的一只手情系这世上多少人?
但昨天,他抛弃了自己的责任,什么都不要了,一个人非大悲大痛,非绝望到极致,他绝不会这样做。
“老公,你昨天不是要飞去英国吗,怎么没去?你不去,没有关系么?”
“恩,没关系。”周达远摇头。
的确没多大关系,顶多多了一笔黑历史。
下次再见到那些长辈们,再看看他们的脸色。
水要开了,周达远动了动脚步,软软哄着,“老婆,松开,我去拿面条。”
女人没动,抱着他腰腹的小手反而缠的更紧。
周达远挑着眉,心情已是大好,很喜欢她这样黏着他的模样,他转过身,右手将她巴掌大的小脸拽在了手心里,他笑,“怎么了,心疼你老公了?”
“恩,”简菡用力点头,她拿高手里干净的白衬衫,“先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
他身上还穿着带血的衬衫,袖口都被他剪烂了,他这个模样有点落魄贵族的味道。
“好,听老婆的。”周达远去接她手里的白衬衫。
但没接到,因为女人的小手缩了回去。
周达远眸里莫名一亮,嘴角勾起,含着笑意深深将她凝望住。
简菡一张杏仁脸上闪出几分羞涩,在他的目光里,她缓缓踮起脚尖,抬手给他解衬衫纽扣,一颗,又一颗…
将他的脏衬衫脱了下来,简菡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放,他一直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外表温润的表象下也藏着一股精硕的男性体魄,紧窄的腰身,精致的六块腹肌。
简菡羞涩的垂下脑袋,看地板。
这时她的腋下被两只大手托住,她整个人近前一步,趴在了他的胸膛上,他抵着琉璃台,低声问,“刚才还主动的,现在怎么熄火了?老婆,不想我?”
简菡柔嫩的指腹触到他胸前的肌肉,硬邦邦的,小手悄悄爬上他英挺的肩膀,她主动将他吻住。
周达远右手扣着她的软腰,左手绕到身后去关了火,蹙眉任她吻了一会儿,他去含她的唇,吸了两下觉得不够,喘着气去吻她的粉颈,“老婆,我想去洗澡。”
“恩?”她要退开一点。
但下一秒她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起,“一起洗。”
这三个字令简菡迅速脸红,抡起一只小粉拳推了他一下,但推不动,男人在头顶笑,她羞的用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的脸偷偷埋进了他怀里。
医院里。
岳婉清站在床边,她拿了毛巾给奶奶擦拭脸和手,温婉的陪她说了会儿话。
这都第四天了,奶奶还没醒。
岳婉清坐在床边叹息,这时病房门打开,周亨走了进来。
岳婉清看见他,迅速起身,她礼貌的颔首,“周老爷子。”
周亨点头,他面色慈祥,低声道,“你又来了?这几天你一直陪在医院里,晚上还熬夜,你做的我都看在了眼里。前几天是我们误会了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那儿子儿媳脾气躁了一点。”
岳婉清摇头,笑道,“那些小事我早忘记了。”
“恩,”周亨看了看床上的奶奶,感慨道,“我跟小惠结婚快五十年了,仿佛一眨眼,我们就都老了,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很多年前,那时我们的兜兜6岁,她站在一片蒲公英的花海里,迎着阳光欢乐的奔跑。”
岳婉清听着露出微笑,“那时她追的可不是蒲公英,她追的只是在指尖里穿梭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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