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
妈咪…
这一声声的“妈咪”像一根针般不停刺痛着周尧的脑神经,他挺了一下腰腹,声线又沉又哑,“不要哭了,你这哭哭啼啼的哪一点像周家的人?”
周思冷当即不干了,他回嘴道,“我像我妈咪!我妈咪肯定经常掉眼泪,你肯定经常把我妈咪弄哭,你活该,我妈咪不要你了!”
周尧额头的青筋都跳开了,他深呼吸一口气,眼眶猩红的警告道,“周思冷,闭嘴!你再跟老子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丢在路边!”
周思冷哼了一声后就不说话了,看爸比的样子可不是说着玩的,说不定真的会把他丢在路边,他识时务者为俊杰。
……
别墅里。
佣人打开大门,周思冷走进去,这时周母匆匆迎了上来,“小思冷,有没有想奶奶,让奶奶亲一个。”
“奶奶,你不是要明天才回来么?”
“我放心不下小思冷啊,所以提前回来了,怎么样,小思冷有没有觉得很惊喜?”说着周母一愣,她看着周思冷脸上的红痕当即问道,“思冷,你脸上怎么了,是不是跟其他小盆友打架了?岂有此理,是谁打我宝贝孙子的…”
“奶奶,”周思冷将怀里的书包塞给周母,“是我先动手的,他们几个人一起打我都没有打过我呢。”
周思冷耸耸肩,轻轻笑了一声。
周母这才发现他眼眶和鼻尖红红的,她这个孙子平时很活泼很有礼貌也很乖,就是这样他才更令人心疼,没有妈咪的孩子什么都不说,委屈和伤心都心里藏着。
周母紧张疼爱的开口,“思冷,你怎么了,是不是…哭了,奶奶…”
“没有啊,我上楼了。”周思冷拔腿上楼。
周母看着小不点的身影又急又心疼,“这…”
这时佣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少爷。”
周母回头看,是周尧回来了。
“周尧,你怎么回来了,你去接小思冷放学了?我看小思冷情绪很低落,像是哭了很久,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尧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他将手里的车钥匙丢在茶几上,然后眉色很淡的上楼,“没事,妈,你别多想。”
这一大一小都上楼了,就周母待在原地干着急,她对佣人说道,“去把司机吴伯叫过来,我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
主卧里,一道英俊笔挺的身躯站在阳台上,房间里没开灯,很黑,他的身影笼罩在淡淡的月色里,像一颗青松,只是再柔和的月色也融化不了他身上的冷厉寒气。
抬手将衬衫的纽扣解了两颗,突然他眉心一皱,连解纽扣的力气都无,高大的身躯懒散的倚靠在阳台上,他右手伸进裤兜里去掏烟,但是裤兜里空空,他想起他是从会议上赶去的,队里不能抽烟。
侧过头,他眸色惺忪慵懒的看向远处的景致,脑海里浮现起周思冷那张小脸,他头痛而疲惫的阖了一下眼捷。
这四年,他步步高升,三十二岁的男人已经过了动不动就用武力的年纪,这些年他将所有的桀骜锋锐都沉淀了下去,他想他的自制力够好了。
但是还是不行,他对着那个小不点还是会狂躁。
他28岁当了爸爸,其实他对“爸爸”这个词真的没有多少实际的概念,以前他不喜欢小孩子,后来…后来因为她,他想跟她有一个完整的家,他就想要小孩子了。
可是周思冷来的让人沉重,他来了,她却走了,她就那样留下他一个人…
周思冷小时候几次病危,他提心吊胆的守在他身边,那段时间他不敢闭眼睡觉,他怕他一闭眼,这个孩子也会跟他…妈咪一样离他远去了,他经常有不好的想法,如果周思冷有什么意外,那他也不要活了。
周思冷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如果连这个动力也没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周思冷顽强的挺过来了,一晃眼就四岁了,他也不是当初那个为了换一个尿布就把自己搞的手忙脚乱的笨爸比了,周思冷大了,沟通问题就成了大问题。
他可以给这个孩子最精致无忧的生活,但是他一个男人,他无法像一个女人般抱着周思冷又亲又哄,他也开不了口跟周思冷说爸比爱你,他心里的痛,在这样漫无边际的黑夜里肆意将他吞没,他连自己都救不好,他怎么去救周思冷?
周尧闭上眼睛,滚动了一下喉结,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张惊艳的小脸,他宠溺而纵容的笑,你走了,却留下两个爷们,好狠!
这时“叩叩”两声,有人在敲门。
周尧没有动,“进来。”
房门被推开,周母站在了门边,看着这一屋子的黑暗,周母拧了一下眉,男人站在前方,他高大的身影被月光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孤单而落寞。
周母叹息一声,轻声问道,“报纸上的事情是真的,你又换女朋友了,这次换成了一个娱乐圈女星?”
周尧不说话。
“周尧,这两年你换女朋友的速度比人家换衣服都快,你说你交往多少个女人了?如果你是动真格的,我可以赞同,你不能永远一个人,可是我看你就是想玩一玩,你玩过了,快乐了么?”
“妈,我的事,你不用管。”
“你以为我想管?你在外面怎么样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不要影响小思冷,他还小,他的心很脆弱很敏感,你不要动不动就打他,他性子拧,像你,越打越不服,你要对他温柔一点。要是之鸢还在,她看你这样打小思冷,她的心会疼坏的。”
周尧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刚才在听到周母说出那声“之鸢”时,他高大的身躯直接一震。
薄凉的唇瓣缓缓勾起,他在黑暗里扯嘴笑,他喃喃自语的说道,“如果她真的疼坏了,那她会回来找我的,可是,她都不来我的梦,我看她一点都不疼。”
周母没有听清他的话,但是关于之鸢,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周尧,之鸢是他们周家的痛。
她重重叹息一声,然后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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