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嘭!
整张五边形餐桌被顾俊掀翻在地,桌上那些盘碟和食物全都倒在地上。
这个密室里沉静了几息,众人就发出另一份惊声,祖各急忙跳到了顾俊的头上,金柱子去把地上的冯伟抱起,顾俊和楼筱宁都握着手枪对准周围。
刚才还新鲜溢香的那些食物一落到地上,就如同幻象破灭般,迅速变为了另一种样子。
那只看着饱满嫩滑的鸡腿化为一滩黄色的脓液,另一个苹果似的水果化为带血的白色脓液,还有其它褐色的、黑色的……粘粘乎乎,像刚从化脓的伤口里挤出来的一样,流满了一地。
无法言喻的恶臭,已是先一步地漫满在这密室中,污化着每一点滴的空气。
“天啊,臭死了。”凯瑟琳几乎被瞬间臭哭,要不是孔雀强忍着,她肯定吐得到处都是。
别说凯瑟琳,就连顾俊,对于福尔马林气味、尸臭味半点不陌生,又有着这里最高的精神力,此时也几乎是一下子呕吐出来,纯粹是因为生理反应,以及泛于心中的一股厌恶。
周围众人都忍得很辛苦,这里没有新鲜空气进来,顿时越来越臭了,不需要再过多久,他们肯定会吐。
“比猫屎还臭!”祖各拍打着顾俊的头苦道,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刚才吃了这些脓食,现在还有没有命。
“这他妈的怎么回事……”楼筱宁咬牙切齿的怒道,本就是躁性子,这时气得快要爆炸,“莱生公司的王八蛋,出来啊!”突然,她手腕上的理性监测石起了反应,她的精神正被侵蚀。
“冷静点!”顾俊当即划出一个精神旧印打了过去,让楼筱宁清醒一下脑子。
“操……”楼筱宁被打得后退了几步才稳住,理性监测石的光亮熄了,她回过神来,“这些臭气还会影响精神……”
“我想不是臭气,是这个环境。”顾俊沉声道,消耗严重的精神也微微在摇晃。
这个房间充满着恶意,那些渐渐把地板变为污臭沼泽的脓液,只是他们能见到的一种而已。
而那些紫色的墙布和地毯……顾俊突然想起一点关于颜色的知识,前些天才因为监测石的颜色而查过相关资料。紫色在东西方文明中都有尊贵的含义,代表着帝王、圣贤、神明……
他扫视周围,布置这里的人,可能就是来自于地球世界的那些邪信徒。
不过祖各说那些人是精神入梦的,因此这里的一切亦真亦幻。
这个大厅不等于蠕虫之屋。他有这种感觉,这里只是蠕虫之屋的房间之一,那帮邪信徒进行活动的房间。
“我们得赶紧找到出口。”祖各苦恼地拍打顾俊的额头,“不然就要憋死在这里了。”
“所以请你快点找。”孔雀说道,“你们祖各比我们更擅长找那些缝缝隙隙。”楼筱宁也嚷道:“那五个壁炉的上面都有通道,你逐一爬上去看看是怎么个情况吧。”
“这个……”祖各吱唔了,鬼祟的小眼睛望着那些黑沉的壁炉口,浑身发抖,就像望着的是地狱之门。
但是突然的一个变化让众人都无从责怪祖各的胆怯,也许先前它正是感知到了什么。
在地上的全部食物化为脓液后,那五个壁炉里面都倒吊下来了一具人类尸体,由粗麻绳子绑着。
刚才他们检查的时候,是没有这些尸体的。
一瞬间,顾俊的心头紧掀而起,既为这一幕愤然,又害怕会是蛋叔他们。
凯瑟琳、汤姆几人纷纷惊呼,但那不是蛋叔他们,不可能是,因为那五具尸体全是儿童,全都像之前迷雾中那个辫子小女孩那般六、七岁年纪的体型,至于他们的面貌……
“啊。”凯瑟琳更快要吐了,孔雀死死地捂着嘴巴,“想点别的,想点别的!”
“真他妈可怜。”楼筱宁咬牙的喃喃,理性监测石又在微微闪烁了,“真他妈惨……”
“他们那种样子是因为某种疾病吗?”墨青寒声地问。
“应该是……”顾俊敛目望着其中一个壁炉内的孩童尸体,“那位死者好像是麻风患者。”
他没有亲眼见过麻风病患者。进入现代后,麻风病就逐步被基本消灭了,处于一种低流行状态,每年的新发病例甚少。但麻风病曾经困扰人类几千年,即使是现在,国内依然存在着一些在几十年前建立的用以隔离患者的麻风村。
麻风病由麻风杆菌引发,会对患者的皮肤和周围神经造成病变,变得畸形、肢端残疾。
壁炉内那具尸体就是这样,倒垂的面部畸扭成了一团,脖子、双手都有一团团一块块的脓包突起……
顾俊霍然间想到什么,转头望向另一个壁炉里的尸体,天花……那位是天花患者。
那具尸体的面部皮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斑疱,有些还是白膜状,有些已经发黑。能见到的显露皮肤上全是细密的斑疱,就似是被开水烫起来的那样,典型的天花症状。
他又望向另一个壁炉,那具尸体的眼睛化脓,皮肤上也有疱疹和脓疱,不同的是底下还有着成片的黑色痂皮。
那是鼠疫患者吗……鼠疫,就是所谓的黑死病。
他心底躁乱,霍地再望向另一边,那尸体骨瘦如柴,身上有着粪便的痕迹,是霍乱,霍乱患者。
麻风,天花,黑死病,霍乱
这全部是……对人类有过巨大影响的瘟疫,而霍乱依然每年都侵袭着一些卫生条件落后的国家。
还有一处壁炉,一具尸体。顾俊望了过去,有一种熟悉感,是从江兴镇医院的那些患者处得来的熟悉感……皮肤紫绀,嘴唇脱水,面部和身上都沾满着血痰之物……是军团病,只不知道是旧有的还是新型的。
“这里,是个祭坛。”顾俊有什么明白过来了,心头因为极怒而发颤,“那些尸体是仪式的布置。”
五种不同的疾病,五种瘟疫。
这是什么目的的仪式?那些病患尸体是向蠕虫之屋的贡奉吗……
“仪式?这么说那些食物不是给我们吃的,”祖各惊急道,“那也是仪式的祭品啊。”
把仪式的祭品摔成这样,举行仪式的信徒怎么想是一回事,接受献祭的未知存在怎么想是另一回事。
众人张望着周围,在这五边形大厅的中间背靠背,感到越发浓重的臭气和危险涌动而来。
就好像有无数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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