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铭道:“这题怎么不对了?”一面念道:“‘若郡主是林啸天之女’,设定是假如。怎么不对?”
誉亲王道:“这能假如吗?”
梁心铭道:“怎么不能假如?”
誉亲王道:“别人不怀疑?”
梁心铭断然道:“郡主的身世由王爷说了算,皇上说了算,谁敢质疑!”
誉亲王道:“人家嘴上不敢说,心里难道不敢想?我堂堂亲王之女,皇室血脉,岂能假设成林啸天的女儿!”
梁心铭瞅他半晌,才道:“王爷这是做贼心虚。正常人一般这样想:皇室血脉,岂容混淆?所以,郡主定是王爷亲女。如此假设,不过是为了试探他们。”
誉亲王辩不过她,气得拍桌瞪她道:“梁青云,你自以为聪明,只想着集众人之智救悠悠,却不想想这会坏了皇上的大计?梁青云,本王还以为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奇女子,没想到你与其他女人一样,妇人之仁!”
梁心铭道:“王爷说清楚,微臣怎么坏了皇上大计?”
誉亲王道:“你去瞧瞧,梅园都快没人了,都走了!”
梁心铭道:“那又如何?”
誉亲王道:“那还怎么选婿?”
梁心铭做恍然状,道:“王爷原来是担心郡主觅不到良婿?看来王爷对郡主也不是无情嘛,既想利用,又想保全,留她一条生路,然郡主可不会这么想呢。”
誉亲王严正道:“本王如何打算,不劳你操心!即便本王对郡主有恻隐之心,那也是先公后私,以江山社稷为重。若这次行动顺利,正好能将功赎罪。”
梁心铭犀利道:“王爷既已利用郡主,便索性敞开了利用,何必瞻前顾后?要破解此题,才智、勇气、人品缺一不可。消息传出,如果林子明还有一丝良知和亲情的话,必会现身;若不肯现身,正好让郡主看清楚林家人的本性。另一方面,也替皇上选拔真正有用的良才。”
誉亲王道:“都没人了,还选什么?”
梁心铭:“会有人来的!”
誉亲王道:“谁?在哪儿?”
梁心铭道:“王爷,选婿才刚开始,一天还没过呢。王爷是否太心急了些?王爷何不回梅园盯着去。倘若真有人能将郡主从绝境中救出,其智谋、勇气和人品必是世所罕见。王爷当亲自考较他,才好向皇上交差。”
誉亲王见她神态笃定,想起她以往手段,信了一半,口气便软了下来,道:“梁大人,本王是个直脾气。你也清楚。刚才急躁了些,还望大人莫要往心里去。大人到底如何筹划的?那人是谁,先告诉本王听听。”
梁心铭连道“无妨”,又道:“下官的筹划就是这道题,用以抛砖引玉。至于谁能解救郡主,脱颖而出,下官也不清楚。王爷不如拭目以待!”
誉亲王困惑道:“这要如何救?”
梁心铭道:“下官也很期待。”
誉亲王赶忙问:“你不知如何救?”
梁心铭摇头道:“不知。”
誉亲王倒吸一口冷气。
送走誉亲王,王谏转头问梁心铭:“可有麻烦?”
梁心铭道:“父亲放心。”
王谏真就放心了,相信梁心铭已经做了妥善安排,若有棘手问题需要他出面定会开口的。
梁心铭也派了人在松山梅园和市井坊间打听消息,自午时便不断有人往回传递最新消息。
松山梅园,人都走空了,剩下寥寥数人,更显清冷。简繁是其中之一。他也明白这是梁心铭借机考较大家,这是危险也是机遇。瞧,誉亲王都出面了,亲自在台上坐镇。可是,这机遇并非靠一腔血勇就能抓住。如何巧妙地解开郡主困局,让皇帝和誉亲王看到自己智勇双全呢?
简繁在梅树下站成了石雕。
誉亲王也留意到这少年,悄悄命人去打听,一听说是新任吏部尚书姜宇的门生,心思便活了。可他等了又等,望穿秋水,也没能等到简繁上台“英雄救美”。
梅园外,原本想进而没有资格进的人,等那些少年出来后,忙不迭地蜂拥进去。一听这题目,比那些少年退的还要快。他们没资格进来,是因为成亲了;既已成亲,年纪便大些,多出来的年岁可不是白活的,听见沾上反贼,即便是“假设”,那也避之不及,怎会逞勇?
如此,来一批走一批。
后来干脆没人进梅园了。
因为消息已经传开了。
与梅园的门可罗雀相比,市井却热火朝天,尤以酒楼茶肆最为热闹,一个个在梅园不敢说的话,在这里就敢说了,各种猜想、各种分析,五花八门。
其中,梁心铭报复郡主一说流传最快,得到大多数人认可。谁让郡主之前想嫁王亨呢,梁大人做官是不错,但是女人都爱嫉妒吃醋,这不趁机给郡主使绊子了,出的这个题目,分明让郡主找不到夫婿,终老王府。
悠悠郡主第一天选婿惨淡收场,回去的时候,依然有大批龙禁卫护持,却如同败军一般颓势。
誉亲王连家门都没进,就进宫了。
靖康帝早就得了消息,正难受呢。
在靖康帝眼中,梁心铭是臣子,更是个女子,面对她时,皇帝会下意识地隐藏帝王的冷酷无情,竭力在她心中塑造襟怀四海、泽被天下的明君形象。
梁心铭给悠悠郡主出的这道题,靖康帝猜不透是什么意思,首次感到和梁爱卿离心了。
誉亲王来后,将梁心铭的解释复述了一遍,靖康帝顿觉心胸大畅,笑道:“梁爱卿这话有道理。”
誉亲王愁道:“可一个人都不敢上去,连反贼也没出现,顺顺当当的,连个捣乱的人也没有。太冷清了!”
靖康帝笑道:“梁爱卿出的题目,岂是一般人能解的。”
誉亲王嗐道:“她自己也不能解!”
靖康帝笑容一僵:“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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