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曹凤莲还罗蒙家和面没回去,罗文峰和罗秀竹两兄妹就过来了,这两人学校里下午只有两节课,早早就坐车回村里了。
“叔,跟你说个事。”罗文峰这小子又往罗蒙跟前凑了。
“啥事啊?”罗蒙正捧着绿豆汤喝呢,这两天太阳渐渐大了,他山头上干大半天活,被晒得有点口干舌燥。
“我们班同学说五一要来帮你摘枸杞子。”罗文峰说道。
“帮我摘枸杞子?”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挣水牛奶。”罗文峰又说了。
“哦,我还当他们想学雷锋做好事呢。”罗蒙笑着说。
“叔,到底行不行啊?”罗文峰又催了。
“啥行不行啊?”罗蒙还来不及表态,曹凤莲就先说话了。“他们能干啥?别到时候添乱。”曹凤莲这么说,就是担心自己孙子太热心,乱搭线,到时候镇上小孩要是把罗蒙家枸杞给祸祸了,罗文峰也得跟着倒霉。
“我也这么说,可是他们说自己保证不添乱,老缠着我啊。”
罗文峰也不是没脑子,其实他们班同学老早就找他说这个事了,不过那时候大湾村小孩都是捉虫子换水牛奶,山上虫子就那么多,捉人要是多了,虫子肯定不够分啊,那水牛奶还咋挣?于是他就没答应。
后来刚开始摘枸杞子时候,那些枸杞树结果还很少,罗文峰也不愿意让他们来。就是近,那片枸杞林到处都是红彤彤枸杞子,摘都摘不完,他们班同学又找他说这个事,他这才答应帮忙给问问,怎么说都是一个班同学不是,其中还有几个是他铁哥儿们呢。
“要来也行,但是人数不要超过一百个,然后你让他们组队过来,别单个单个来。”罗蒙想想自己家近水牛奶也有些富余了,成熟枸杞子确实也是该摘了,镇上小孩要是真想来,那就让他们来试试看吧。
让他们组队,是为了方便管理,这些小孩淘了淘了点,但是谁也不喜欢拉集体后腿啊,给他们组个队,划块地盘,就准他们地盘内活动,到时候要是出了啥茬子,罗蒙也知道自己该找谁去了。
罗文峰领了罗蒙口谕,就上他们学校招工去了,这天早晨他刚到学校,就班上喊了一嗓子:“我罗蒙叔说只收一百个,你们谁要去?”
“我我我!”
“我要去我要去!”
“罗文峰,算上我一个!”拿叫一个一呼百应啊,罗文峰话音刚落,他们班就沸腾了。
“都别急,咱们班上同学都有份,你们先组好队,一会儿上我这里来报名!”
这边他们班学生还没登记完呢,那边罗秀竹等人也带着自己要好同学过来了,让罗文峰都给他们记上。大家凑一起点了点人头,不对,一百零六个,还多了七个啊。
“把咱教室门关上!”班上反应男生马上冲上去关门,老实说,这会儿就算不关门,就他们那间小小教室,里头已经有一百来号人了,再想挤进去也不太容易。
“多六个人,咋办?”有些学生心里就没主意了。
“踢六个人出去?”这也忒伤感情了,这么伤面子事,谁做啊?
“要不抽签?”想来想去,还是抓阄好。
“先等等,我问问看。”到底还是罗文峰稳得住,要不怎么是孩子头呢,他借了班上一个同学手机,给罗蒙打了个电话。
“叔,多六个人成不成啊?”罗文峰精是精,但这会儿他还有点摸不透罗蒙脾气。
“哦,多六个就多六个吧。”罗蒙还能为了这点事让他为难吗?
罗文峰挂上电话,教室里这些学生高兴劲就甭提了,个个都用看偶像目光看着他。
其他几个班级学生听到消息时候都晚了,没报上名,就去找老师抗议,他们老师说这个我也管不着啊,你们去找罗文峰吧。
罗文峰看这么多人,他手底下就一百零六号小将,干不过啊,于是只好妥协了,让他们都把队组好,把名字报上,下回就让没去过小队去。
五月一号这天,牛王庄门口可热闹了,两个轮子三个轮子四个轮子,各种车,都是学生家长开来。
学生集合完毕,罗蒙就开始训话了:“听说你们也想跟大湾村孩子一样,干活挣水牛奶喝,这是好事啊,那么干活之前呢,有个事情我必须要先说一下。”
“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里是种地养牛,不是给大伙儿郊游玩耍公园,谁要是给我们工作添乱惹麻烦话,以后就不能再来参加采摘活动了。”
“那么,什么叫做添乱惹麻烦呢。”罗蒙又给这些小孩解释了一下:“首先,自己小队有几个人,你们自己得看好,不能走丢,不能受伤,特别是山上水牛,没事别去招惹它们。”
“然后就是要爱护庄稼果苗,不能乱扔垃圾,不能打架滋事,不能把枸杞子当零食吃……”
“罗蒙叔!美玲流鼻血了!”罗蒙正说着呢,队伍里罗秀竹突然就喊了一嗓子,罗蒙转头一看,见他那个小外甥女高美慧正拿衣袖往她妹妹鼻子上擦呢,一擦一片红。
“枸杞子吃多了就这样,看到了吧。”罗蒙一边就朝高美慧和高美玲两姐妹方向走去,一边回头交代:“罗文峰,你拿上红布条,给他们都分配好地方。”
罗蒙过去时候,已经有一旁家长拿出矿泉水来帮高美玲洗了脸了,还往她额头上拍了些凉水。
“咋给妹妹吃枸杞子了?”罗蒙问一旁高美慧说。近每到学校放假时候,高美慧跟高美玲都要跟这些小孩一起到山上捉虫子摘枸杞子,罗蒙除了让罗全贵把牛群看好,其他倒也没啥可担心。
“是她自己摘。”高美慧知道这种红色果子不能多吃,罗蒙跟她说过,她也不喜欢吃这种带着苦涩味果子,他们村小孩也都不怎么爱吃,不知道为什么,她妹妹高美玲却喜欢吃,而且现这些枸杞树还很小,高美玲自己就能摘到了。
“你下回看着点,别让她再吃了,好不好?”
罗蒙一手抱起高美玲,一手牵起高美慧,回家给这个小换衣服去了,至于山头上学生家长,就都由他们去了,估计有些家长还是不太放心自家孩子,不给他们看个够是不舍得走。
回家替高美玲换了衣服,罗蒙又带姐妹俩回到山头上,照例还是让她们去捉虫子摘果子。
罗蒙现给这些小孩工钱是三斤枸杞换一瓶水牛奶,虫子还是一瓶换一瓶。这一天水牛镇中心小学这一百多个学生,个个都提着袋子拎着瓶子,袋子是用来装枸杞子用,瓶子是用来捉虫子用。
罗文峰跟他们说了,要是有虫子话,还是捉虫子,不过近虫子不多了,他们就摘枸杞时候顺便捉捉虫子,所以身上好带个瓶,看到虫子就随手捉了放进瓶子里。
罗蒙给这些小孩分组还真是分对了,现小孩就没几个是老实,要不是这么弄,早就不知道松散成什么样了。这会儿他们为了不被同组队友拖后腿,就开始相互制约了起来,要有哪个小孩不想干活想到山上去溜达,立马就能被他队友给揪回来。
这些陪同前来家长看自家小孩这里没什么事,他们自己鲜劲也差不多过了,就纷纷回家准备午饭去了,孩子山上干活,家长还能不给他们做点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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