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陈建华来了牛王庄以后,罗蒙可就自由了,每天和肖树林成双入对,除了稻田里那些螃蟹,两人又扦插了一批枸杞树苗下去,就原来那片枸杞林内围。
陈建华对自己这份工作也挺上心,但是牛王庄上氛围和他原来上班公司非常不同,开始那几天他也不太能适应。
尤其是人事方面,可以说,牛王庄人事安排相当没效率,那些从城里来人还好,像每天四合院干活那些老人们,显然就有点自由过头了,罗蒙对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要求,哪天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不来。
陈建华提出要给这些老人排轮班表,但是罗蒙却没同意,于是罗地主和他家陈管事第一次产生了意见分歧。
“你要是同情那些老人,完全可以买些慰问品送给他们。”陈建华看来,罗蒙显然是有些分不清人情和工作了,这经营管理中是大忌。
“你怎么说都好,反正轮班表不能排,我不知道你们家有没有老人,可能你还不太了解,其实很多老人都是非常敏感,只要他们感到我们哪怕有那么一丝半点拒绝意思,他们就会主动离开。而且这些老人年纪也大了,难免会有些头疼脑热,你要是硬性安排他们哪天上班哪天不上班,万一碰上身体不舒服时候,就怕他们会硬抗,到时候再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好收场了”罗蒙觉得对待这些老人,还是要量采取宽松政策。
“可是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陈建华有些无奈地说道。
“所以才需要咱们去管理和引导嘛。”罗蒙拍了拍陈建华肩膀,鼓励他好好管理和引导这些老人。
“哈。”陈建华笑着摇摇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去年夏天和秋天来我这里干活老人每天都很多,你看,现院子里还不到三十个人呢。”罗蒙见陈建华依然还是一脸不赞同样子,就问他说:“你知道剩下那些人近都干嘛?”
“干嘛?”陈建华果然也有些好奇,难道水牛镇上还有第二个牛王庄?
“听人家说,近镇上好多妇女老人都上山采茶去了。”罗蒙笑了笑,说道。
“采茶?”陈建华不太了解他们这个地方事,因为之前没听说这里有大茶场,这会儿听罗蒙这么说,一时也有点转不过弯来。
“从前有不少人我们这个地方包山办茶场,后来因为没赚头,人家也不干了,现好多茶山都是没主,咱村里人去年开了一家网店,有人就把自家晒红茶卖到网上去了,结果也挣了几个钱,所以今年春天早早就有人上山采茶去了。”
罗蒙前两天回村时候,还见罗老汉和刘春兰也跟村里一些老人一起,村口摆了摊子收茶叶,虽然不希望老两口太辛苦,但是看那一群人有说有笑挺热闹,罗蒙也就不再说反对话叫他们添堵。
“能让你们镇上人增加点收入,那也挺好。”陈建华想了想,还是不知道罗蒙说这个事用意哪里。
“能增加多少收入啊?”罗蒙摆了摆手,笑道:“你当之前那些茶场老板为什么不干了?就是因为人工费问题,工钱低了没人干,工钱高了他们就得亏本,现咱镇上人上山去采那些不用钱茶叶,你猜他们一天挣多少?”
“多少?”陈建华已经隐隐知道罗蒙想说是什么了。
“身强体壮能顶得住大太阳妇人,一天能采个五十块钱茶叶就算是不错,像咱山上那些老人,手脚慢点,一天也就二三十块,还有十几块呢。”
“这么少?”陈建华刚从沿海发达城市回来,一天挣十几块对他来说实是太陌生事情了。
“他们要来我这里,一天三十块钱虽然不多,但是好歹有饭吃啊,又不用晒太阳,近院子里还没什么活儿,那么轻松,你看他们为什么不来?”
罗蒙之所以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让陈建华了解一下,每天他们这个四合院干活,到底是怎么样一群老人,因为春天牛王庄上适合这些老人做活儿太少了,近院子里老人就一天天逐渐减少了下去,这些罗蒙自己也是看眼里。
虽然他也很清楚,这些老人中确实是有一两个不太自觉,但是罗蒙并不想因为他们而对这一整个群体严厉刻薄起来。
“……”陈建华不说话了,照罗蒙这么说,那些老人确实是很不错,但是罗蒙对这些老人照顾,确实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牛王庄生产效率。
“放宽心吧,咱没也想挣多少多少钱,就是过日子呗,要紧是心里舒坦。”罗蒙又拍了怕陈建华肩膀,鼓励他继续为牛王庄建设添砖加瓦。
“那好吧。”陈建华实乐观不起来,这一刻,他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接下来要管理到底是怎样一个烂摊子。
“哈哈哈,你也别太担心,整个水牛镇才多少老人,再说他们干活确实也不错,等以后你跟他们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这买卖咱做得不亏。”说实话罗蒙对他们家这管事还是相当满意,人勤,干活也上心,不像是那种领工资混日子类型。
刚过清明节不久,这一天村长罗全顺又召集村民开会,大伙儿都以为又有谁要包山了,这下子又要分钱了呢,这天傍晚早早,一个个都搬了板凳,就到村里晒谷场集合去了,罗蒙吃完饭以后,和肖树林两人也去了。
“哎!罗蒙啊,是不是你又要包山了?”罗蒙刚下车,就有一个大嗓门冲他喊了一嗓子。
“包啥山啊?”罗蒙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你?那这回是谁啊?”一晒谷场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哪个看哪个都不像是会包山。
“别是咱村长家吧?”有人猜道。
“他们家还包什么山?就现这样,都够他们一家老老小小忙得跟陀螺似得。”吴冬梅一嗓门就把这种可能性给否了。
“难不成是冬梅你们家要干大事了?”吴冬梅这一出声,大家算是想起来了,她男人今年不是回来了,这回要整出点动静,也不是不可能。
“嘿,我还是挣工钱实。”吴冬梅现给罗蒙管着牛王庄上做馒头包子事,工资也涨了,脸面也涨了,她吃饱了撑才跑去包山呢,山是那么好包,一个不小心几万块钱就打了个水漂,连个水花都不带扬。
一旁罗启华也不吭声,见有人看他,就冲别人笑一笑,听说他近每天不是种地就是家里晒茶叶,很少出来跟人打交道,罗蒙自打过年以后,这还是第三回见他,头两回都是村口他们家地头上。
“那谁啊?是不是明辉啊?”众人又猜。
“他?到时候别把山给放丢咯。”罗志方爷爷罗长福笑道。
“咋?才出一回洋相就看不起我了?”罗明辉嬉皮笑脸地回了一句,刚丢了羊那几天,他确实挺羞愧,尤其是放羊路上碰到人时候,人家就爱开他玩笑,问他今天咋没带电脑啊?不过这被笑着笑着,他也就习惯了,日子还得过嘛,脸皮厚点就是了。
“真是你要包山啊?”听他这一说,有些人还真当是他要包山了呢。
“那倒没有,这事还得再等等,等过年时候我卖了这批羊,明年咱就能考虑包山事了。”罗明辉满嘴跑火车。
“臭小子,吓老娘一跳,还真当他要包山呢。”罗明辉她娘黄慧珠笑骂了一句,她这儿子就是太有主意,从小到大,先斩后奏破事没少干。
这时候,村长罗全顺和他两个儿子也来了,村民们就七嘴八舌地问他说这回是哪个要包山,看上哪个山头了?
“包啥山啊包山?”村长一下就把大伙儿关于分钱美好愿望破灭了。
“那你找大伙儿开会是为了啥事嘛?”一听说不是关于包山事,这些人热情立马就下去了大半。
“大家伙儿不也看到了,今年开春到现,也没正经下过几场雨,现山上泉眼没干,咱还是指着那几条水沟浇地,万一等到夏天时候还不下雨,那山上泉水可就流不到咱村地头咯,到时候咋办?”原来这一晚村长召集大家开会,竟然是为了灌溉事。
“那不是还有小溪嘛?”听说他们村这条溪可从来没干过。
“咱们村这条溪,水流本来就不大,尤其是夏天时候,听我爷爷说,他年轻时候咱这地界就旱过一回,村口这条小溪啊,干得只剩下几个水洼子,夜里流点山水下来,白天太阳一晒,就干了大半。”村长罗全顺说道。
“那村长你到底是啥意思吧?”有心急村民,忍不住就问了。
“我就是寻思着,咱们村去年种菜也挣了些钱,不能总像从前那样看天吃饭了,今年这气候,现也不好说,咱是不是趁着现溪水还没干,凑钱筑一道坝子,多存点水下来?”被人这一问,村长也就顺势说出了自己想法。
“要修水库?镇上能同意啊?”一听村长说要凑钱修水库,村民们一下就熙熙攘攘起来。
“这事我上镇里打听过,说是咱村这条小溪不自来水厂那条道上,加上本身流水量也不大,修个小水库管咱们村灌溉用水,对下游影响也不大,这事没啥问题。”显然这罗全顺之前也是做过一些工作。
“那得多少钱?”有个妇人小声问了一句。
“虽然就是修个小水库,但是要修得结实,也要费些钱财,水库这事可马虎不得,万一出点问题,把下面人家给冲了,那到时候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二三十万。”
“那咱咋派钱啊?按人头还是按户啊?”一听说二三十万,村里不少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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