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棠在屋里关了一整天。
期间冲雪来敲了好几次门，都没反应。冲鹤也来过，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怀疑，就被紧张的冲雪给打发走了。
晚饭时间，冲雪又来了，她刚要抬手敲门，门开了。
冲雪本想骂她一顿，就像平时被江小棠吐槽一样，可她看到江小棠的样子，话就说不出口了。
接过丫鬟手里的食盒，把人都打发走，进屋关门。
一道道佳肴摆出来，香气扑鼻。
最后，冲雪把一大海碗的白米饭放到江小棠面前：“喏，吃吧。”
江小棠没动。
冲雪挑眉：“你不是说过，要化悲愤为食欲吗？”这些菜都是她盯着大厨们做的好不好？烟熏火燎的，她都忍了。
还好，没让她等多久，江小棠拿起筷子端起饭碗，大口扒饭。
饭菜大半进了肚子，桌上杯盘狼藉，江小棠终于爽了。
抬头一看，冲雪的表情略带一点嫌弃。她其实已经很克制了，换成以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你怎么吃饭这么粗鲁啊？
江小棠今天就是要粗鲁，好像不粗鲁，心里那口气就出不来似的。于是，她拉出帕子擤鼻涕，还故意弄得很大声……
看到冲雪绿了的脸色，她奇妙地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真是没看出来啊！”冲雪已经很克制了，语气还是带出点情绪来，“我还以为，你跟冲尘师兄没什么来往呢！”
江小棠来颖州也有几个月了，冲雪倒是常见她粘着冲鹤，不然就是跟符八混一块，几乎没见她和宋天衍单独在一起过。就算是众人都在的场合，两人也绝不多说一句话。
“怎么，你嫉妒？”江小棠张口就说了一句让她很讨厌的话。
冲雪竖起眉毛：“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江小棠呵呵：“你敢说，你一点也不喜欢冲尘师兄？”女人看情敌，那是天生的直觉好吗？她一来就发现了，冲雪对冲鹤那是敬仰，对宋天衍，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也是，虽然冲鹤外表还很年轻，但是，对她们这样十六七岁的姑娘来说，样貌三十出头的冲鹤，跟长辈也没两样了。宋天衍就不一样了，他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既脱离了少年的毛躁，又有青年人应有的意气风发。再加上他相貌清俊如玉，那种公子式的清贵优雅，对怀春少女简直就是会心一击。
江小棠非常能理解冲雪那点小心思，要说她喜欢宋天衍没有外表的加分，自己都不信！
所以啊，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就别苛责别人了。
“……”冲雪被她堵了一句，只好说，“我又没碍着你什么。”
话虽如此，她心里还是酸溜溜的。真说起来，她对宋天衍那点小心思，仅止于幻想，风吹吹就散了。看到江小棠那样，好像自己输了她一着似的。
“其实你真追他，我也没意见！”江小棠打开食盒最底层，拿起一块桃酥，泄愤地咬了一大口，瞬间味觉就被甜味给夺走了，然后她就“呛”出了泪花，“我再喜欢他又怎么样，他都已经拒绝我了，我总不能巴着他吧？”
抹掉碎屑，她继续说：“不过呢，我觉得他根本不想有感情纠葛，谁都没用。”当初在古墓下面见到阿青，美得跟仙子一样，宋天衍的眼神都没动一动。
冲雪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一种微妙的平衡，就老实说：“我是挺喜欢冲尘师兄的，不过，他这人也就是看看，接近不了。”没等江小棠问，她自己就解释了，“他对人总是很好，谁都给笑脸，可是，就算他对着你笑，也会有一种其实离他很远的感觉。”
江小棠继续啃核桃糕。
冲雪的感觉很敏锐，完全抓到了重点。
“冲尘师兄那么厉害，长得又好，喜欢他太正常了。”冲雪最后下了这么个结论。
江小棠默默点头。
想想吧，她的感情和门派里那些仰慕宋天衍的同门相比，好像没纯洁多少。如果宋天衍没有这些条件加分，她还会这么喜欢吗？
所以，别觉得自己好像被辜负了一样。
“对了，冲鹤师兄知道这事吗？”
江小棠吓了一跳，小心看了眼外头，才说：“你可千万别泄露出去，要是让冲鹤师兄知道……”如果冲鹤知道，一定会认为是宋天衍勾引她的，到时候坏了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情分。冲鹤这个人非常护短，被他划在自己人范畴里的，都会细心地保护。宋天衍当然也是他的自己人，可跟自家师妹比起来，他就是外人了。
嗯，还有冲静，这个更麻烦。江小棠提醒自己，回去之后，千万不能露出行迹，不然，冲静一定会闹翻天。
冲雪顺手也拿了块桃酥吃：“你说冲尘师兄拒绝你，这么说，你已经告白过了？”
江小棠默默点头。
冲雪叹了口气：“真是小瞧你了。”
江小棠被她这句话搞糊涂了：“你什么意思？”
冲雪一脸认真地说：“其实我一直以为，你还没开窍。”
江小棠眨眼。
“你看，你每天除了吃，还在乎什么？”
“……”
“要不然，我才不会对你这么友善呢！”冲雪撇嘴。真是失策啊，她一开始就没拿江小棠当情敌。
江小棠听这话瞪圆了眼睛：“你之前那样，还叫对我友善？”
冲雪不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唉声叹气：“也好，我没得到，你也没得到，很公平！”
一句话说得江小棠又沉默下来了。
两人默默地吃了一会儿，江小棠把手里的核桃糕全部塞进嘴咽下去，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好像把满腹心酸也都吞下去了。
她一拍桌：“算了，不喜欢就不喜欢！你要全心追逐你的仙路，行啊！我也不是吃素的，大家走着瞧！”
说完一抬头，冲雪瞪着她发呆。
“干嘛？”
冲雪马上摇头。她才不想说，虽然她这样子看起来很傻，可莫名有种豪气干云的感觉。
“嗝。”刚这样想着，就听江小棠打了个饱嗝，冲雪的脸又黑了。
刚才的想法，她能收回一半吗？前面就行，后面那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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