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萝。”

季浩宇立即从陆凝萱的身上起来，他的声音是颤抖的，是慌乱的。

陆凝萱见季浩宇是这样的状态，气得牙痒，但是她也知道此事自己不能有什么发挥，只能从旁辅助，她爆发出一声尖叫，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住，往季浩宇的身后躲了躲，一脸的惊恐无助。

“你有什么对我说的吗？”顾萝靠在门上，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只是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季浩宇的神情变化，每一种情绪都收入她的眼中，传入她的心底。

季浩宇由最初的慌乱到后面的镇定，再到最后的冷然和嫌弃。

他拿过自己的裤子，漫不经心地套上，露着自己的上半身走到顾萝的面前，两个人相距三米。

“既然都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季浩宇的脸上不再是顾萝熟悉的清隽气质，而是写着“无耻”两个字。

顾萝看了看瑟缩着的陆凝萱，再将目光投向季浩宇，唇畔凝着一抹笑。

“嗯，我明白，分手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更何况我们是未婚夫妻。”顾萝顿了顿继续开口，“季浩宇，我们，结束了。”

说完，顾萝便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季浩宇的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驾驶座，不知道是怎么启动的车子，一路上都是浑浑噩噩，心脏似针扎一样的疼，呼吸间伴随着抽搐，她只有紧紧握住方向盘，才能让自己忍住这样的痛楚。

还记得当初自己说过，吐过季浩宇负了她，那么她一定会亲手废了他，如今他要霸占她家的资产，他抛弃了她，好，很好，她一定会亲手将这些痛这些恨都还给他。

季浩宇，你等着，顾萝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

看着家越来越近，干涩龟裂的嘴唇扯出一抹笑容，顾萝觉得上天还是眷顾她的，至少没有让她在路上出什么车祸，算是平安到家了，远远的，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家，忍不住加了速度，她想着回家就好了，回家就可以自己安静地待着了，回家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她了。

然而，一个黑影从高空急速坠下，接着便是一生重物撞地的声音，“砰”“嘎吱”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顾萝是一脚踩下了刹车，整个人都扑到了方向盘上还好只有六十码的车速，否则这一撞，安全气囊都给弹出来了，她赶紧下车，整个人被一股恐惧笼罩，她冲向自己的家门口，中途却戛然而止，她看着地上趴着的人，熟悉的头发，熟悉的衣服，熟悉的侧脸，陌生的鲜红，陌生的姿势，陌生的僵硬。

“妈！”凄厉的声音在黑夜中久久没有散去。

“妈，妈，妈，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妈，你醒醒，你醒醒啊，妈！”顾萝将妈妈抱起，不敢去看那满地的血污，只是将妈妈抱在怀里，一遍遍地想要叫醒她。

可是怀中的人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连最后的道别都没有，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冰冷，成了一具尸体。

顾萝跪在地上，抱着妈妈一直流泪，当救护车到的时候，都分不开两个人。

当医护人员在抢救妈妈的时候，顾萝两眼空洞，却不断有眼泪有从眼眶中流下来，她的脸颊上，她的衣服上，她的手上都是妈妈的血，她就这么呆呆地坐着，不声不响，让医护人员很是担心。

妈妈，你不可以走，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你也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这样激烈的方式离开我？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就这么走了，你要我怎么办？

我当真这么差吗？没有人肯要我。

季浩宇不要我了，妈妈你也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

医护人员几度都以为顾萝要晕过去，但是没有，顾萝始终睁着眼睛，她没有再大喊大叫，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全程都显得很安静，就连医护人员告诉她，她的妈妈已经没救了的时候，她只是眨了眨眼睛，没有再多余的反应。

“顾小姐，顾小姐，您的手机响了。”顾萝的声音响了好久，顾萝都没有反应，站在旁边的护士忍不住提醒她。

对于顾萝，只要是在A市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的，原本她是应该叫一声“顾少”的，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还是叫一声“顾小姐”比较适合，她从未看过这样脆弱空洞的顾萝，在众人的眼中，顾萝从来都是鲜活的，猖狂的，纵使面对人肉炸弹的时候，都是临危不惧的，可是现在，她就跟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她以为顾萝不会有反应，不会接电话的时候，顾萝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声音嘶哑紧绷，却没有哭腔。

“顾少，顾氏要倒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李阔却是说了很久，中间的沉默令人窒息。

回应李阔的是沉默，良久的沉默，顾萝看着地面，看着纹路清晰的瓷砖，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的反应出乎了李阔的意料，李阔以为顾萝会有很大的反应，想不到竟是这般，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早我宣布破产。”顾萝的声音沉静而冷漠，“李叔，你带着你搜集到的证据出去躲一躲，我找你的时候你再回来。”

那一头的李阔浑身一僵，随即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他知道顾萝成长了，顾氏的破产是很可惜，是很痛心，但是他突然很有信心，觉得故事会东山再起，会比以前更加辉煌。

“顾少，好好照顾自己，我等着你找我。”

“嗯。”

顾萝挂了电话，盯着地上的瓷砖没有动，始终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一旁的护士轻轻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顾萝也是个普通人，也很脆弱，却也很坚强。

以前的她对顾萝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距离那么远，但此时此刻，她觉得那么多人喜欢顾萝是对的，顾萝有这样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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