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一股酒气、汗气迎面扑来，差一点被顶回去。王远成将窗户开大，门开着，屋里逼人的气息才有所缓解。

学校建筑大部分都是五六十年代的，宿舍是典型的苏式建筑，窗户细长，墙厚，顶棚高，站在上铺头刚碰到顶。

设施老化了，但用校长的话讲，斑驳的外墙体现出学校悠久的历史，破旧的地板反映出学校浓厚的底蕴。这些五湖四海的精英，聚集在这校园里，主要的目的不是享受，而是要疯狂的吮吸取之不尽的知识。

宿舍的兄弟都适应了群居，对屋里这种混合香型，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王远成还是不那么适应，毕竟故乡山里的空气是那么清冽，吸一口会令人神清气爽。如今背井离乡，来到这个陌生喧嚣的城市，来到这个拥挤憋闷的宿舍，难道只是为了一张文凭吗？

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他默默在心里呐喊，一定要尽快的让自己过得更好，更有意义。突然他想到了自己床头，学长刻下的四个字——技术报国。

这四个字在脑海里一直那么缥缈，叹服学长当年的豪情，但目标越远大，越不知道从何入手。想想在山乡辛勤劳作的家人，想想家人对自己的殷切希望，面临着毕业的人生道岔，必须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在都市钢筋水泥的丛林里，谋求自己生存发展的空间。

第二天早晨，王远成冲了一个凉水澡，收拾得干净利索，就奔向了新月大酒店，来到唐婉她们的房间外。

门是开着的，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

唐婉看到王远成进来，将他叫到一边，凑近他说：“你选东二区，那里是汽配商城。”

王远成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件藏蓝色的西装套裙，肉色丝袜在日光下不时闪动着迷离的亮光，将一双玉腿装点得更加玲珑有致；内套的真丝白衬衫掩盖住了山峰与沟壑，却掩饰不住坚挺的诱惑。

在这秀色之间，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清新绵长。闻香识女人，王远成突然又想到了这句话。

这时唐婉走到了客厅中间，对着大家说道：“同学们，下面大家选一下区，每个区限定3天时间，谁先来？”

“我先来。”由于提前知道了内幕消息，王远成率先过来选择。

他从夏婷手里接过了一张地图，上面用彩笔分割成十几个地块。扫了一眼，就指向了东二区。

一会大家都选择完了，夏婷又发给每个人几张打印好的表格、专门制作的胸牌和一张地图。

王远成一看有店名、主营范围、地址、店面大小、润滑油年销量、经理姓名、联系方式等十几个栏目。

这时已经有心急的同学出去调查了。王远成照着分块图，用笔将区域勾画了出来。然后冲两女点了点头，便也出去投入了工作。

东二区在春风路附近，来这里的公交车很方便。不到一刻钟，王远成就到了。

下车一看，便明白了唐婉给他安排这里的原因。春分路两侧及岔路周边，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五金店、化工店和汽配店。最少可以获取200多条信息啊，那可是2000元钱啊，正好可以在陈东那里多入点股。

想着就走进了最近的一家化工商品店。

由于是早晨，店里还没有顾客。一个年轻点的服务员正在做着卫生，另一个三十多岁的正算着账单。王远成直奔那位年长点的店员：“您好！请问，经理在吗？”

老店员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有什么事？”

王远成看出了对方的警惕，也感觉自己的问话有些不合适，于是解释道：“我是华海理工的大学生，今天勤工俭学，调查一下碧海市润滑油市场行情。”

“对不起，经理不在，今天我们很忙，你到别的家问问吧！”老店员俨然下达了逐客令。

王远成又争取了一下，看到没有什么希望，就礼貌的退了出去。

在门口，他听到年轻店员说：“我看他不像工商局的，应该是个学生！”

“这年头还是小心点好，前几天临街那个卖走私润滑油的，不是狠狠的被罚了一回嘛！老板要是知道了，还不骂死咱。再说，告诉他我们也没什么好处。”

王远成听到后，发现自己有些盲目乐观了，以为进店聊几句，就可以要来所要的信息，没想到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大约有一根烟的工夫，他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店员警惕，甚至有敌意，是因为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建立起信任感。店员有可能认为自己是工商税务的暗探，毕竟为了增加销售收入，很多店会经营一些经营范围外的商品。

再说，自己错误的选择了调查对象，三十多岁的社会经验较多，往往做事会顾忌。如果刚才选择问那个年轻的店员，结果可能会好一些。

第三，自己首先问了经理在不在，店员潜意识里可能会有被人轻视的感觉。其实在调查项目里，很多店员就都能够回答，自己这样找经理，算是画蛇添足了。

最后，别人与自己并没有什么亲近的关系，没有什么动力去回答自己的问题，而且一条调查信息有那么多栏目，一般人都会嫌麻烦。

必须得快速的建立信任与好感，这是调查顺利与否的关键。看来凡事战略上乐观，但战术一定要悲观，否则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

这样看来，第一次就碰壁，里面也有很多必然因素。想明白后，王远成眼中又亮起了光泽，马上调整计划，果断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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