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泽所讲课的教室旁边有一个小房间,门没有关,只是挂了一个门帘。所以在教室里面所讲述的内容,在旁边的这个小房间里面可以听的清清楚楚。这个小房间里面是个茶水室兼警卫休息室。在上课的时候,这里面也有两个与众不同的听众,韦泽老婆祁红意和李仪芳就在这里听课。
在党校正式开课的三天前,韦泽把自己的两个老婆叫到一起,宣布了让她们去旁听的消息。这时代男女不平等,女性依附男性是常态,也是社会正确性,所以韦泽认为祁红意和李仪芳并不敢违抗韦泽让她们来听课的命令。
韦泽最担心的是他两个老婆别高高在上,特别是不要表面客气,骨子里头看不起人。与会的都是韦泽精挑细选出来的实干人才,这样的人物一般都心高气傲,他们做错了事情的时候或许能够坦然面对,但是让他们随随便便就低下头来,那是不太可能的。所以他强调道:“你们必须尊重那些听课的同志,一定要尊重人家!”
李仪芳只是轻轻嗤笑一声,祁红意干脆冷笑一声,“韦都督,您若是不待见我们,那干脆就不让我们去听课好了呗。何必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这些话。您若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直说呗!”
其实,按照礼数,李仪芳如此对韦泽说话,那是大大的不对头。所谓三从四德,出嫁随夫就是第二从,满清时代是个极度死气沉沉的时代,封建制度已经发展到搬张凳子就能死人的地步。女性敢和丈夫如此叫板,那得是娘家有极大靠山,夫家惹不起。现在李仪芳家无疑没有这个靠山,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韦泽对他两个老婆的家族都呈现全面压倒性的优势。
但是祁红意依旧公开直率的对自己的丈夫实施了抨击与质疑,而且没有丝毫的畏惧。韦泽并没有生气,他坦然答道:“我们要推翻满清,更要推翻满清的这套制度。他们衡量人的地位,靠的是血统,靠的是封建地位。我致力要建立的新中国,所有人的地位都与他们的能力,与他们对社会的贡献有关。虽然这的确是个很难实现的目标,但是我的确是想努力实现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祁红意带着明显的对抗态度问道。
韦泽不想和自己的老婆怄气,他公事公办的答道:“如果你们真的觉得自己和其他人地位身份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能够随遇而安的面对周围的环境,并且把自己的工作干好。那说明我对二位的了解不足,没有看到你们的优点。但是,我事先说明白,我并不认为我是光复都督府的主公,在我看来你们也不是光复都督府那些人员的主母。大家地位都是平等的,这点我不希望你们弄错了!”
祁红意根本不为所动,她昂然说道:“是你让我去上课的,还是你先给我编排了这么些的话。韦都督,你这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韦泽不管嘴上说的如何如何,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小伙,上课的事情本来就让他觉得怎么准备都不足,现在遇到自己的老婆不分青红皂白的这么一番对抗,韦泽的怒火登时就起来了。他皱皱眉,语气也不善起来,“我说,让你们听课你们就去听课,这是对你们大有好处的事情!行了!我也不指望你们能够融入光复会上层的圈子,我会让人守住房门,下课之后你们立刻就给我离开那个旁听的房间!”
祁红意看着韦泽那极为不耐烦的表情,也是上来了火气,她秀眉微竖就准备和韦泽争执。
就在矛盾眼瞅着就要爆发的时候,李仪芳开口了,“老爷,我只是个下人,我本来也不该去听什么课。您和夫人一起去吧!”
见李仪芳这么不识好歹,韦泽大怒,他抬手指了指李仪芳,“我让你们去听课,那是因为我亲自讲课,那水平不是一般的高!我会了家累的要死要活,根本没空和你们讲这些。再说了,你们以后都是……”
话说到这里,韦泽突然停顿下来。他本想说的是,“你们以后都是我孩子的母亲,没知识怎么教育他们!”可说到这个孩子,韦泽觉得有点明白了。正妻祁红意和勉强算个侧室的李仪芳,两人是根本不对付的。
韦泽恼怒的神色顷刻就消退了,他无奈的用手捂住眼睛,恨不得让现在这么一个无聊的宫斗戏码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韦泽很清楚,别说捂住眼睛,就算是把眼睛给挖了,他也不可能以自己的精神力改变物质世界。
等韦泽放下手掌,看向自己的两个老婆,他与李仪芳关切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李仪芳给了韦泽一个微笑,然后微微低下头。而祁红意看来被气的不轻,她坐在桌边别过头,大有不依不饶的意思。
韦泽一直不看什么宫斗剧,那些女人勾心斗角的事情,实在是让这个任何角度都更类似赳赳武夫的家伙毫无兴趣。而且韦泽的qq群里面有不少具备女汉子属性的女性朋友。她们有段话让韦泽觉得很有趣,也很赞成。“那么一个破时代,还要和一群小学文化的女人整天乱斗,天知道那帮作者写这种穿越剧有什么意思!”
最初看到这段话的时候,韦泽对“小学文化”这个饱含恶意的用词印象深刻。而他自己穿越之后,不得不承认,他的两个老婆是严重偏科的水平,数学和自然科学课程根不够小学水平。这也是韦泽为何一定要让他两个老婆都去上课的理由。
现在韦泽已经明白,自己的正牌夫人祁红意远比韦泽想象的更能理解学习的好处,而且祁红意或许猜到了,韦泽其实有希望自己的两个老婆都能出来工作的想法。
依照这时代的规矩,韦泽的正牌夫人祁红意当然有理由坚决抵抗韦泽的命令,因为妻妾的地位是完全不存在平等的。而韦泽“壮怀激烈”的对自家老婆宣布着自己主张建立起一个“平等”的社会,人之间不存在什么尊卑,地位靠能力,这自然让祁红意更加不能接受。现在想来,祁红意还是很有涵养的,品行也相当的不一般。她不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更不在乎或许会被扣上一个嫉妒的帽子,而是正面与韦泽杠上,韦泽觉得自己这老婆没选错。
“仪芳,你就留在家吧。”韦泽对李仪芳说道,说完之后,他转向祁红意。本来韦泽想板着脸说话,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激化矛盾的时候,而且祁红意这么做,本身也不能说是她的错。若是论起罪魁祸首,那还得是弄了两个女人在家的韦泽才是。想到这里,韦泽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笑着对祁红意说道:“祁红意祁小姐,请您务必去听我的课!我这人学问不高,还喜欢装大的,好为人师。讲的课里面定然有很多东西见识不足,这时候就得靠您在事后指出,让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祁红意没想到韦泽的脸皮能够厚到这个地步,而且韦泽既然态度已经如此柔软,祁红意也不是什么不识好歹之人,她只是哼了一声,然后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官人您讲课,我认真学还来不及,只有我担心我这学生又傻又笨,害怕您把我赶出去。哪里有我指摘官人的道理!”
“共同学习,共同进步!”韦泽既然已经开始装傻充愣,他发现此时唱高调倒是很能够打马虎眼的方法。
看韦泽不摆架子,只是一个劲的服软,祁红意扑哧一乐,“不过仪芳妹妹也不用留在家里,我一个人去旁听有什么意思,有仪芳妹妹陪着,总是有个照应。官人,你觉得呢?”
“你这么想,你们就一起去吧!”韦泽答道。说完之后,他立刻以公事的理由逃出家去。一路之上,韦泽终于明白了一夫一妻制的绝对优越所在。这不仅是人道主义的问题,更是一个家庭和谐的问题。祁红意已经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人了,李仪芳背后则是几百名投奔来的徽商出身的人员,祁红意还未必能够把李仪芳给怎么样。在这样的条件下,韦泽试图创造出一个和谐家庭的努力就这么硬生生的碰壁了。
“看样子得赶紧上《婚姻法》才行啊!”韦泽下了决心。即便是韦泽有推翻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的勇气和自信,但是坚持21世纪人道主义立场的韦泽也对经营一夫一妻之外模式的家庭彻底失去了妄想。这根本不是韦泽那点能耐能够解决的问题。
不过韦泽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老婆虽然在家里面有斗争的勇气,在外面却是极为维护韦泽的脸面。她们只是在上课期间去旁听,下课的时候并不和韦泽的部下接触。而且每天白天上课的时候,除了看讲义之外,她们努力记下笔记,学习态度已经不仅是认真,还是非常认真。
党校课程就这么顺利进行着,韦泽讲述了唯物历史观,生产力的作用。然后就直指核心关键,光复会要带领中国进入工业化。在这个时代,工业化先驱英国能够百年从小小的英伦三岛打出万里之外,建立起日不落帝国。想抵抗工业国的入侵,想建立起更加光明的新中国,除了工业化之外,别无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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