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光复会内部,政治理念,选拔制度,处罚条例,等等这些关系到每一个光复会会员的事情,都必须公开。这些东西,都需要大家讨论之后才能通过。我前面说过,光复会不是某一个人的光复会,也不是某些人的光复会,而是我们所有光复会会员的光复会。这些关乎光复会会员的切身利益,关乎光复会会员发展的事情,不能藏着掖着。这就是民主的基础!大家觉得对么?”韦泽铿锵有力的向着一种选拔出来的光复会会员们阐述着自己的理念,而这个利益并无意外的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当然,唱反调的也有。例如林阿生林少将就提出了一个问题,“那打仗的事情总不能拿出来也公开说吧?”
韦泽大声解释着,“打仗是光复会军事部门的工作,这是工作,而不是关乎于所有光复会会员的基础政治权力问题。我们在不需要的打仗的时候,可以一个月,甚至一年都不打仗。那根本不影响我们光复会的工作。但是我逼着大伙接受我的亲戚必须安插到重要部门,我的亲戚天然就拥有比大家更高的地位,咱们光复会不立刻就乱套了么?我所说的必须公开,就是指后面的这些问题,这些关乎光复会所有会员切身利益的事情,必须公开。而不是拿着军队部门的机密去公开!这么说,大家明白了么?”
所有与会者们听到这些之后,都忍不住激动起来。韦泽的举例针对性太强,但是同样是非常有杀伤力的。因为韦泽不仅仅是在说自家亲戚,而是指出了一个问题,光复会不接受裙带关系。跟着韦泽一起脱离太平天国的兄弟,对此自然是非常赞同的。大家见识过那些无聊,甚至能以可恶来形容的天国破事,自然不待见这种行径。
至于新加入的,或者以前是外围人员的同志,自然更加赞同。他们一直有担心,那就是自己资历不足,或许会“前辈”压制。现在看来,韦泽是表明了一视同仁,不搞格外扶植的那套。
而且光复会内部各种政治制度的公开会,以及韦泽所强调的各种制度的共同决定,也让大伙觉得自己的确得到了权力上的保障。这种保障意义重大。当然,韦泽的前提是,这属于“光复会内部的民主机制”,成为了光复会会员,自然就有了这样的政治权力。虽然大伙本能的觉得,地位不高或许民主的发言权也会低一些,可有没有发言权才是个根本性问题。自己说的话不被认同,和自己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那是天差地别的两码事。
“坚决拥护韦都督的命令!”已经有人开始为自己的利益表态了。
韦泽摆摆手,“我先说的是大家爱听的,那么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大家未必爱听的事情。既然有了民主,咱们就该讲集中了。这集中就是,少数服从多数,下级服从上级,地方服从中央。讨论的时候要民主,但是一旦讨论出了个结果,那不管这结果是不是大家认同的,都得按照政策来执行。遇到问题,谁也不准撂挑子,说着‘看看,看看,我早就说不行了吧’这样的废话,那就得上纪律了!既然光复会是咱们整个光复会会员的光复会,那谁都不能袖手旁观!这个纪律是铁打钢铸,不容的丝毫动摇!你们听明白了么?”
这集中制的确是大家未必爱听的话,“凭什么要执行我不支持的政策?”很多脑子里头都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但是这些人同样明白一件事,若是不执行,韦泽是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韦泽继续讲到,“很多事情短期内未必能够看出结果来,就如同韦昌荣当年负责作战训练部门,那时候为了训练,几乎人人挨军棍。军队里面管得严,即便是这样,那时候部队里面也有些怪话,说我们的部队是‘肿腚军’!一个个屁股都被打肿了!”
新加入的人没想到韦泽手下的骁勇善战的光复军还有这么一个历史,而老资历的人自己都参与过这个过程,而且也都挨过军棍。大家是一起笑出声来。
韦泽也笑着说道:“现在呢,你让部队不搞作战训练,参谋部和军官们第一个蹦出来反对。士兵们其实也知道了作战训练的重要性,训练的好,自己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机会就大得多。大家说坚持有没有作用呢?若是当时不坚持,就不可能有我们现在的一支铁军。”
看着大家接受了这个解释,韦泽继续说道:“当然了,最初定下的作战训练手册,到现在大大小小的改了十几会。把最初的那份和最新的那份放到一起来,看着根本不是一个东西。因为在训练中,我们自己也在修改手册,我们也不断的发现问题,改正问题。如果反对者们撂了挑子,坚决不执行作战训练,那么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同样,如果执行者死抱着最初的那份训练手册,认为绝对一个字都不能改,那也不可能会有今天的成就。部队里面最早的民主讨论就是围绕这个作战训练展开的,那时候首先是剔除了所有反对作战训练的意见,然后在科学的态度下不管完善发展军事训练,才有今天的成果。而且,这个成果也会不断变化,我们在使用火绳枪的时候,有基于火绳枪的训练,用了燧发枪,训练就基于燧发枪的条件。后来用上了火帽枪,训练又改成了基于火帽枪条件下的训练。这就是我以后要讲的科学,以及唯心和唯物的问题。不过,民主和集中,两者缺一不可,既然大家愿意支持民主,那么我就得问问,大家愿意不愿意接受集中了!”
执行上头的命令在中国是传统,在军队中是铁律。韦泽言之有理,让集中也看着不再是那种无法无天的暴zheng。最终在林阿生少将带头之下,所有人都表示支持,表示了同意。
确定了这个基本的政治组织模式,至少大家在不太明白的时候表示了同意,韦泽也算是放下来心。他本以为这种极为先进的制度未必能够让部下们接受,现在看,这倒是韦泽多虑了。虽然执行过程中会有问题,不过制度本身若是不正确,那后面只会更加糟糕。
这天的课程结束之后,韦泽回家后就发现他的夫人祁红意就开始发难了。她神色冷静的说道:“官人,你没必要拿我家亲戚说事吧?”
韦泽当然知道祁红意所指的是什么,他也不装傻,“我说夫人啊,我这根本不是那你家人说事。从某种意义上,我这是让你家人有机会得到与自己能力相符合的地位。我明白告诉你,我是希望你能出去工作的,这么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这么一个激烈动荡的中国,投身到这个时代里头,靠自己的能力获得与自己能力相应的地位。何其快哉!夫人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我认为你到时候绝对能够封侯拜相,名流千古。可是我若是不先把章程定下来,你出去工作的话,人家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人家一定觉得,韦都督把他老婆派出来当监军了!一个公平的体制里面,你才能得到公平的对待,才能得到公平的评价。”
“公平!公平!官人,你总是说公平,你这是自己放弃了手里头的刀把子!”祁红意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指出韦泽所做的与传统权力者的不同之处。
韦泽摇摇头,“不,我认为恰恰不是。我现在能在这里位居都督,掌管了几万之众,因为我代表了这几万人的利益。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必须跟着我走。所以我提出的意见,大家可未必理解,却也不会反对。夫人你也是读过那么多史书,几个皇帝能有如此权柄?大臣们别说令行禁止,他们能不唱反调就不错了!就咱们对面的满清皇帝咸丰,我看他政策制定的不能算差,可是一执行立刻就走样。这说明他们制度上有大问题!”
祁红意坚定的摇摇头,“你这是大权旁落!根本不是什么制度问题!”
韦泽的目光更加坚定,“夫人,民主恰恰不会产生什么权臣。因为民主制度下谁也不能对别人拥有特别的权力,在这件事情上,我说的是我不能让自己周围的亲属有特权,我都不能有,其他人能有么?这反倒可以放手扼制出现权臣的机会。我强调的不仅有民主,还有集中呢!这可不是说民主之后,大家就放羊了。相反,正因为民主了,所以才要有更强的组织纪律性。想把我掀下去,那也得有这个能耐才行!神器本无主,有德有力者居之。我自认是天下无双豪杰,我认为我比其他人更有德,更有力。最重要的是,我认为我能够代表着大家的利益,那我有何可以怕的。灭亡的王朝这么多,被干掉的大大小小的草头王就更多了。若是手里面有些权力,就只想着守住,而不想着进取,那才是取死之道!”
祁红意听着韦泽这斩钉截铁的话,已经怔住了。她盯着韦泽看了好一阵,突然眼圈一红,竟然流出泪水来,可祁红意微笑着擦了擦眼泪,“官人,自诩天下无双的,我在书里面看了不少。那时候倒也觉得那些人意气风发,可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这可是难住妾身我了!”
韦泽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脸颊,“夫人啊!死在我手里的钦差大臣,巡抚、提督,很是有几位,现在在牢里面等死的两广总督叶名琛还是个正牌进士。至于满清其他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我杀的我自己都数不过来。跟着我的这帮人,出身不怎么样,按照满清的学问标准也不怎么样,可就是这么三四年功夫,满清在我们面前就完全的不堪一击。我觉得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才是!”
祁红意噗哧一笑,她先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问道:“方才都督您说要我出去工作,却不知韦都督您准备给妾身安排一个什么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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