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抬腿就走,理也不理姚氏的惊愕。
这个女人,初来时自己还枉认为她是个起码愿意做做表面功夫的人。
如今看来,她已经是恨自己入骨,半点都不想装了。
她真是受够了,这个姚氏,在自己身边放着真是十分膈应人,哪怕伤不了她半分,可傅念君也不想总是这么应付她。
看来得找个她的把柄,一劳永逸才行。
姚氏指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口喘气,“她、她……”
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母亲了吗?
她是作准了自己现在不敢去跟傅琨告状吗?
混账东西!
张氏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劝她,心里却暗道她糊涂,这母女俩的糊涂劲真是如出一辙。
你就是再恨傅念君,也不能什么都往人家头上栽啊。
这件事里,想让傅梨华减轻罪责,肯定只能从傅允华身上下功夫啊!
叫傅允华承认自己起了歹心,而傅梨华是因为伤心加愤怒,这才失手推了她一下,这个解释才比较合理吧,关傅念君什么事啊!
唉,这可真是……
傅梨华换了身衣裳坐在旁边,十分局促,眼神呆呆的。
姚氏厌恶道:“还不准备车架回府,这般丢脸了,还如何与许夫人开口提她们两个的婚姻之事。”
简直成了个笑话。
傅梨华身上一抖,暗暗咬了咬唇,她本来一个好好的机会,又被自己毁了吗?
她再也嫁不了个如意郎君了吗?
最次连崔涵之那样的商户人家难道都是个奢望了吗?
傅梨华突然急怒攻心,她不能输给傅念君啊!
她一下扑到姚氏身上,“阿娘,阿娘救我!我没杀大姐!没想害她的呀,阿娘!”
姚氏被她吓了一跳,叫张氏扶她起来,扶额十分头痛:
“你先住嘴,回府后我们再想办法,现在,你去照管你大姐,快……”
张氏一听,却又拦住了姚氏,坏主意又起。
“夫人,奴婢有几句话要说。”
姚氏沉眉,“你讲。”
张氏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二出来。
为何从前傅梨华针对傅念君,却没有人为傅念君出头,到了傅允华这里,就极有可能毁了傅梨华。
这就是因为名声的缘故。
傅念君是个什么人大伙都知道,先入为主厌恶她。
此抑彼扬,让傅允华的名声也非白玉无瑕,世人自然对她少几分怜悯,而对傅梨华少几分厌恶了。
“还来得及吗?”姚氏忧心。
傅念君从前是自己日积月累作出来的,可傅允华一直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啊。
“亡羊补牢。”张氏看了一眼哭得满脸涕泪的傅梨华,“权且一试了。”
将伤害减到最小,也是个法子。
姚氏点头,沉眸对傅梨华道:“还不快快回府再商议此事。”
“那大姐呢?”
傅梨华呆呆地问。
要让傅允华也成个声名不好的女子,她们自然也不能再去低就她。
“丢在这儿。”姚氏冷脸:“不过是撕破脸皮罢了,怕什么。再说她还有傅念君的车架,也不用我们操心。”
傅梨华抹了把泪,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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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母女两个如何想如何做傅念君不甚在乎,她一出门,就见到陆婉容在等她,身边还站了钱婧华。
傅念君对她们笑了笑,问钱婧华:“身体如何?”
钱婧华微笑:“水也不是顶凉,无碍的。”
傅念君还不及问她寻自己何事,陆婉容就担心地过来拉了傅念君的手:
“如何?大夫人又训你了?想让你认罪?”
傅念君望着她的眉眼,仿佛看到了自己三十年后的影子。
她在心中微笑,是啊,她的母亲,有时候见事还是清楚的,大概糊涂的事,只嫁了傅宁这一件吧。
钱婧华奇道:“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傅念君也不遮掩,只说:“我家四姐儿常有一套异于常人的思虑方式。比如,我大姐落水虽是她推的,可她为什么推?是我大姐松手了。而她为什么会没站稳被大姐拉住?是因为我与她嬉闹。所以因由在我,症结在我,自然全是我的错了。”
她既是在说傅梨华,其实又是在说姚氏。
陆婉容先前还觉得自己问那句话让钱婧华听去了不妥,可听见傅念君自己都那么说,又不免为她感到心酸。
做人怎么能这样呢?这种强词夺理到这种地步的说法,她还真是到傅家见识过了才知晓啊!
钱婧华倒是没她那愁绪,反而笑了一声。
“有意思。”
傅念君也十分疏朗,从不会以姚氏母女这样的人自苦,她道:“那钱姑娘可否说说,来寻我说什么事?”
钱婧华也叹了口气,“哎,也没什么,其实便想与你说说适才连夫人所说那事,她对傅家……”
傅念君笑着打断她:“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不是你们钱家的想法,我明白的。当然,我想说,适才我母亲那态度,也不是我们傅家的态度。”
她向钱婧华眨眨眼。
意思即是,傅琨可不是会这么软性子的。
钱婧华噗嗤一笑,果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她们都能达成一个共识:适才那连、姚两位夫人,不过是上了年纪的妇人无端端生点事而已。
钱家不会因钱婧华救了傅允华而因此携恩,而傅家同样也不会因此就放软态度。
两个通透的人心里一清二楚。
这里头的意思陆婉容在一旁就不是很听得懂了,好在她一向性子好,也不好奇,只淡淡陪着二人散步。
傅念君抓住机会,便问钱婧华连夫人适才消失一事。
钱婧华也觉得奇怪:“我便不知了,不过我在京这些日子,她总是有些奇怪,对我和卢姐姐有时还有些遮掩。”
她私下会唤连夫人做姑姑,与她算是十分亲近的关系了。
连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傅念君只好按下这个念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罢。
她又问起那个魏氏,钱婧华倒是知道一二:“常来卢家做客,与姑姑二人独处,便是她每次过来前后,姑姑都有几分奇怪。”
她也说不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傅念君也不能紧逼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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