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
齐昭若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淡淡地说道:
“抗拒命运很有意思么?承认吧,你和他,才是不一样的,而你和我,是相同的人。”
呸!
傅念君在心底重重地啐了他一口。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
齐昭若收好了信,才转回身来,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自己想想吧。”
说罢也不等傅渊回来,不与人告辞,就转身拂袖而去了。
在傅念君的怔忡中,傅渊不知何时回到了她的面前,她却久久无法回神。
傅渊咳了一声,傅念君才反应过来,朝傅渊抱歉地笑笑。
“哥哥,我……”
她想解释几句,却发现开口艰涩。
“那信真是你写的?”
他问。
傅念君点点头,垂下了眼睛。
他又问:“他想要什么?”
傅念君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傅渊的话,只是喃喃道:“他是疯了……”
傅渊不是笨人,见这情形多少也能猜出点门道来,齐昭若只是为傅念君一个人而来。
他轻轻对傅念君叹了口气道:
“你脸色不太好看,先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不要忘了,你始终还有我和爹爹……”
傅念君垂下了脖子,也说不清楚自己此时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她有时不得不承认,齐昭若这个人,总是很能够影响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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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天,三衙的官兵和禁兵也都没有抓到逃亡的要犯,而城里大多数百姓也都在私下讨论,有这么几天工夫,怕是人家早就已经出城了。
傅渊先前就让人去通知了周毓白,而齐昭若登傅家门这件事,即便他不说,周毓白其实也很快就知道了。
再加上郭达知道事情出了岔子,又再次联系了他的人,周毓白很容易就能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并没有急着去见齐昭若,齐昭若能做出这样的事,周毓白并不意外。
毕竟齐昭若对傅念君的执念,连他都能看得出来,那是相当之深。
周毓白直接进了宫。
很快,皇帝就下了一道圣旨。
让齐昭若跟着狄将军去西北军队里历练。
其实这件事,齐昭若一直在等消息,他从镇宁军中回来,也是打着这个主意,他知道成泰三十年的这场仗九成是要打起来的,如此不如早些上战场建功立业。
但是齐昭若作为邠国长公主的独子,他的命不止是他自己的。
与西夏的战事如何,远在京城的人永远都说不准,打起仗来,他们只知道那一茬又一茬的新兵送过去,却不见有几人能回来的。
就算邠国长公主与儿子的关系如今差到极点,她也绝对不会同意他去冒这个险。
包括齐家上下,也绝对不会让齐昭若亲自到战场上去感受刀剑无眼。
但是谁都阻止不了他。
齐昭若不想知道周毓白是用了什么法子让皇帝松口的,他只要这个结果。
而周毓白的想法他多少也能揣摩一二。
他们两个人相互合作,却又相互猜疑,齐昭若并不可能真的将傅念君的信交出去,他要说的话已经说了,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而周毓白,他做这件事,既是帮了齐昭若的忙,又是让他不要插手自己婚事的最好办法。
两人谁都不用说明白,却都默认了这件事的进展。
齐昭若进宫谢恩的时候,最后去了他外祖母的慈明殿。
徐太后却是意外唯一支持他的人。
“你还年轻,这个年纪上了沙场,正是做一番事业的时候。”
徐太后的脸常年都是僵硬的,看起来凶悍而刻板,话也不多,对待子侄后辈都比较冷淡。
但是她对于外孙肃王一脉,和女儿邠国长公主一脉的后辈还是比较偏爱的。
“可惜,你不能在京中参加你两位表兄的婚礼了。”
徐太后说道。
看来徐太后对于采选的结果已经有自己的考量了。
“外祖母已经定好了?”
齐昭若问了一句。
徐太后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
齐昭若自堕马后性格大变,也再也不会在她老人家面前撒娇耍滑。
“你的婚事却要耽搁了。”
她没有回齐昭若的话,只转了话头:
“不过你还年轻,等建功立业了,往后再要怎样的闺秀,都是可以的。”
她也知道齐昭若在婚事上不顺,先前和孙秀家议亲最后也不了了之,前后又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桃花债。
他也是不肯定心的样子,与其逼他,不如让他去沙场上,得了军功,日后也能肃王带来些帮助。
她决定好了的事,那么邠国长公主再怎么样也无力回天。
邠国长公主可以对世上任何一个人态度强硬、毫不留情,却唯独不敢忤逆自己的老娘。
毕竟她的一切,都是基于徐太后。
所以徐太后同意了,齐昭若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
齐昭若在心底暗叹周毓白有法子,似乎冥冥之中,他在每个人的背后都安排了一双无形的手,但凡他需要,轻轻地一推,无数人都能替他做成他想办的事。
“多谢外祖母体恤,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齐昭若跪在徐太后面前,拱手行礼。
徐太后的嘴角微微挂起了一丝笑意,这么多年了,她才总算在后辈子侄身上见到有那么一个身上有当年亡夫的影子。
“如此,外祖母就送你一份大礼吧。”
她说着,随即示意左右,跟着就有两三个内侍抬出来一张弓。
那张弓很沉,通身乌黑,却又泛着淡淡金光,端的是气势凛然,十分漂亮。
齐昭若瞳孔紧缩,一瞬间有点失神。
这张金弓……
正是他梦里的那张!
点起了回梦香后,祝怡安对他所说的“前世”之中,他就是用这张弓,站在铺天盖地的人潮中,一身银甲,一箭射杀了一个面目模糊的人……
他竟然在徐太后的慈明殿里见到了这张弓!
祝怡安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也说了,自己的未来不可预测。
可那又为什么……
齐昭若只觉得手臂上泛起了一阵浅浅的鸡皮疙瘩,再望向那张光彩熠熠的弓,只觉得只有鬼魅二字可以形容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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