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金柱道,“做了笔录,我也交了钱,派出所说是医疗保证金和处罚预保金,”
“嗯,好,交了好,”马小乐道,“你找人家私了,是不是给的钱不多,”
“八万,我找人咨询过,致死是十万,给八万不少了,”金柱道,“我就怕给你添麻烦,也沒跟你商量,我就想我工资不要,用这钱抵上就是,怎么说也得把事情给摆平了,但是沒有用,对方说绝不私了,让我等着坐大牢,”
“真他娘的强横,”马小乐道,“嫌钱不够可以提要求么,也不说,直接就说要你坐牢,”
“是,”金柱道,“马大,你看我到底要不要坐牢,”
“肯定不能让你做呐,”马小乐道,“也跟我混了这好几年了,让你坐了牢还说得过去,”
金柱摸着脑袋笑了,“马大,据听说对方工地的老板是一家挺有名气的公司,”
“哪家,”马小乐一愣,还忘记问这一茬了。
“光大,”
“光大,,”马小乐听了着实一惊,还真是有缘分,怎么会是光大,难怪会这么硬气,这下马小乐陷入沉思,光大房地产公司可以说是老朋友了,从刘广达开始,到现在的汤静虹,都不陌生,前段时间还和汤静虹发生了点摩擦呢。
现在马小乐觉得这事有点复杂了,旋即又找到甄有为,把情况说了,甄有为一听对方是光大,也皱起了眉头,“老弟,你知道么,现在光大的汤静虹,在市里的名气可是大的很呐,和那个什么金奥通医药公司的邹筠霞名气有得一拼,”
马小乐心里紧张,但嘴上不软,“什么名气大的很,不就是和市领导走得近么,经常奉献那巴掌大点的地方,”
“嘿嘿,”甄有为听后一笑,“你别管人家奉献多大的地方,人家毕竟是考上了,市委梁本国副书记,就是她的靠山,这几年,借助梁书记的便利,光大捞了很多,简直让人眼红得滴血,现在通港市房地产界,能和光大抗衡的几乎沒有了,”
“我不管光大怎么牛逼,”马小乐道,“现在就是金柱的问題,我不想让他坐牢,”
“这事我肯定会出尽力,”甄有为道,“不过有一点我可得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事情沒办好,老弟你也不要怪我,毕竟光大的背景强,而且金柱大人致残的事实又那么确凿,”
“当然不怪你,”马小乐道,“自打我一听说是光大,心里就沒底了,”
“老弟,话说到底,如果对方坚决起诉,金柱被判刑是肯定的,”甄有为道,“现在争取的就是缓期执行了,”
“留底根不,”
“留啊,”甄有为道,“这是个污点,抹不去的,”
“诶,这可怎么办,”马小乐一声长叹,“金柱是脾气粗暴了点,但对我死心塌地,他替我管理工地上的事也不容易,落到这个下场,我心里不好受呐,”
“那就不走寻常路,”甄有为道,“到时我把伤者的家庭住址调出來,直接扑到他老家去,软硬兼施,多塞点钱,要对方撤诉,”
“但光大能罢手么,”马小乐道。
“伤者要撤诉,关光大个屁事,”甄有为道,“光大这么做,无非是想争个面子而已,”
“就算是,伤者一撤诉,光大也会找他谈话,问清的情况,也会给条件的,沒准比我们塞得钱还多呢,那还不照样起诉,”马小乐道。
“你的工地值得光大这么做,”甄有为道,“光大也就是顺手抽个耳光,不会用心施展套数的,因为你的工地还不够格,”
马小乐这才拍起脑袋來,“嘿,是这么回事,”不过马小乐也相信,如果汤静虹知道了工地是他的,估计就难说了,沒准逮住就不放,非要掐到底,可现在汤静虹是一无所知的。
马小乐回到工地,让金柱跟甄有为联系,有啥事听他吩咐,尔后就回县里去了,作为一局之长可不像以前,不是随便离开就离开的。
一连几天,马小乐始终在关注金柱的事情,金柱带人去了伤者的老家,八百公里外,本來马小乐觉得这事他必须得亲自去,让金柱去不保险,那暴烈的家伙沒准还惹出什么大乱子,但是,马小乐实在走不了,他最最担心的事还在继续发生。
县中医院也出事了,依旧是横幅堵门,几十人闹事,还煽动过往居民扩大事态。
“这她娘的肯定有鬼,”马小乐找來张浩,“张主任,这种事情以前发生多不多,”
“也有,但绝对不像现在这样频繁,”张浩皱着眉头,“马局长,是不是有人跟你过不去,故意找事,”
这正是马小乐所想的,现在连张浩都看出苗头來了,可见事态明晰已明晰到了何种程度,是不是宋光明指使的现在难说,但吉远华肯定是主力,“好啊,我知道了,”马小乐点点头,“张主任,跟我到中医院去看看,我倒要瞧瞧他们怎么演戏,”
人群还沒散去,派出所民警的调解并不凑效。
情况似乎并不是马小乐所想象的,他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那不是装出來的。
“怎么回事,”马小乐站在院长乔中庆面前,阴沉着脸。
乔中庆一脸惭愧,“医院的责任,现在正积极处理,”
“都死人了,还怎么处理,”马小乐道,“大会小会讲了无数次,一点作用沒有,”
“已经让医生暂时停职了,”乔中庆道,“事故正在调查,如果确定是医生的责任,那就是严重失职,”原來,一中年男人喝醉酒,來医院挂点滴,谁知道竟然挂死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悲剧,换位思考,家里少了男人顶梁柱,悲痛中当然是控制不了情绪的。
“准备怎么解决,”马小乐问。
“十万吧,”
“二十万能不能出,”
“二十万,”乔中庆眼神疑虑,“马局长,人是死了,但事故原因还未调查清楚,说不定死者是其它原因致死的,”
“人死为大,啥都不要说了,也不要争论,”马小乐道,“二十万,外加你降职处理,我想这样能安抚下死者家属,”
“马局长……”张浩刚要说话,马小乐抬手制止住了,“谁都不要说情,这是我在会上强调过的,类似这种事情引起的群体上访事件,作为一院之长难辞其咎,本來应该免职的,”马小乐深呼吸了下,“如果事故调查清楚是医生的责任,恐怕就不仅仅是降职的事情了,这样的医生怎么能上岗,领导有直接责任,”
但即便开出这样的条件,患者家属仍旧沒有丝毫接受的样子,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家属甚至几次要冲进院内打砸,幸好被民警及时制止,这种情况,只有通过民警來沟通了,然而民警传过來的话是,对方要求赔偿一百万,否则就不罢休。
“一百万,”马小乐摇了摇头,“一百万怎么可能,这事即便医生真有责任,但毕竟不是故意的,也不至于开这个大口,照这情形看,死者家属就是想把事态扩大,”民警也同意马小乐的看法,并建议医院不要一味妥协,用僵持冷处理的办法來平息,否则事情更不好收场。
但是僵持并沒有效果,情况还出乎意料地白热化,家属闹到了卫生局。
“让局长出來受死,”有人高呼。
马小乐听得來气,还真是人善有人欺,而且,这些家属也过分了点,这事怎么说也轮不到他出來受死呐,“张主任,报警,”马小乐找到张浩,“妨害公共安全秩序,可以拘留了,”
动真格的了,喊得凶的几个人不见了,闹事的家属似乎失去了领头羊,很快,人群散去。
“这他娘的像啥话,”马小乐摸着额头在办公室走來走去,怔怔自语,“就当了个小局长,事情还真不少,吉远华这狗日的够狠,竟然使出这一招來,”说到这里,马小乐赶忙打电话给甄有为,甄有为一听电话就是说金柱的事沒事,就算被起诉也有把握能弄到缓期执行,他找过人了,还说如果光大公司不插手,连刑都判不了。
“甄队,这回跟你说的不是这事,”马小乐道,“我这不是局长的板凳还沒坐热嘛,就有人找麻烦了,弄了几个医疗事故抓着不放,老是无理取闹,现在我 突然想到,沒准会有人去市里上访,还请甄队帮忙说个话,如果遇到是榆宁的患者家属上访,不管是到是卫生局还是市政府,统统压住,”
“这事不难,”甄有为道,“实在不行逮几个人一拷带走,沒有不老实的,”
“这管用么,”马小乐有点怀疑,“会不会激起众怒,”
“你以为人心都那么齐,”甄有为道,“任何群体,核心只是几个人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我就怕失态严重化,在市里影响不好呐,”马小乐道,“甄队,我还想朝上爬爬呢,要是被闹腾下去那可就沒啥机会了,”
“这点小事就把你吓成这样,还真是出乎我意料,”甄有为笑道,“老弟,历练,要经得起历练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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