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作为现代的名医,自然没有这些所谓的忌讳,他就坐在产房的隔壁,一边检查必要的器械和设备,一边竖起耳朵仔细的倾听老娘那边的动静。
“爷,麻醉药已经在熬了,八口大锅已经架了起来,同时烧滚水。”瓶儿忙里忙外,安排各种接生的准备工作,也确实很辛苦,“各种器械都按照您的吩咐,放到滚水里先煮一刻钟,再用酒精全部抹一遍……”
李中易含笑点头,心里却觉得有些乱,也不知道老娘这么大的年纪生孩子,能不能挺得过今晚这一关?
也许是觉李中易的神态有异,芍药忽然来了灵感,居然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怀中,羞羞怯怯的说:“爷,奴家的那里又涨了一圈,不信您摸摸看?”
李中易先是一阵愕然,接着,爱怜的抚摸着芍药的头,想必她也看出来了,他今天确实很有点紧张?
李中易苦等了两个多时辰,隔壁的薛夫人已经开始动,哼哼声,长短不一,每一声都叫得李中易异常揪心。
以李中易的医学知识,当然知道薛夫人这才仅仅是个开始,不过,他依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夫人,您先省着点力气,别叫得太凶,喝口参汤,养养精神。您就放心好了,老身已经摸过了娃儿的形状,位置都对,不需要太过担心。”
李中易听见隔壁稳婆的安慰声,不由暗暗点头。撇开迷信的一些东西,这个稳婆的经验和心理学,倒是已经过了关。
“啊……”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薛夫人的叫声,开始一声比一声高。
李中易心里明白,这是已经正式动,即将瓜熟蒂落。
“爷,您已经坐了几个时辰了。稳婆说了,至少还需要三个时辰,不如喝口鸡汤。先躺下歇会?”瓶儿有些担心的劝说李中易。
李中易苦笑一声,说:“瓶儿啊,你觉得我现在睡得着么?”
瓶儿走到李中易的跟前。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上,小声说:“爷,有奴家盯着呢,保准不会耽误事。您就放心的躺一会儿吧。哪怕闭目养神也行哦。”
李中易心头一暖,不由揽住了瓶儿的纤腰,这么好的小老婆,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一直坐在李中易腿上的芍药,见四下里除了瓶儿并无外人,她胆子陡然一壮,凑到李中易的耳边,轻声细语。“爷,奴奴陪您一起歇会?”
李中易没有想歪。知道这种时候,芍药绝不是勾他上床下种的意思。
摸了摸芍药的隆臀,李中易也觉得必须养好精神,才有精力面对可能的突事件。
李中易被瓶儿拉到了榻边躺下,芍药主动替他盖上了薄被,然后拿了把扇子,轻轻地扇风。
闭着两眼,李中易也不可能睡着,脑子里象是放电影一般,完整的过了一遍,薛夫人待他的母子情深。
至亲的老娘始终无私的惦记着你,这种温馨的感觉,令李中易非常享受。
“啊……”忽然,薛夫人凄厉的痛叫声,惊动了微闭双目的李中易,他腾的一下,就从榻上坐起,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瓶儿头一次听见李中易这么大声说话,她简单的问明稳婆后,三步并作两步的笨到李中易的身前,小声汇报说:“稳婆说没事,一切都很顺利。”
李中易反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正在后怕的时候,却见李达和从门外进来。
“见过太爷。”瓶儿和芍药赶紧蹲身行礼,李达和没理她们,却直接问李中易,“情况怎样了?我刚次听见叫声不对啊。”
李中易的情绪也有些紧张,不过,李达和露出的破绽,还是被他所察觉。
李达和肯定是一直就在附近,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巧,听得见薛夫人的惨叫声?
“阿爷,稳婆说了,一切顺利……”李中易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老爹李达和也是名医,他这种程度的安慰,李达和以前可听得多了。
“唉,真是难为你了。象你这么有情有义的兄长,上哪里去找?”李达和虽然话不多,却是个明白人,他走过来,重重的拍了拍李中易的肩膀,“二郎能够入大周的太学读书,也多亏了你这个兄长的照应。”
李中易诚恳的说:“二郎是我李家的二郎,您的儿子,儿的弟弟,一家人啊,何分彼此呢?
“好好好……”李达和连说了三个好字,父子俩,一切尽在不言中!
薛夫人在那边生孩子,李中易和李达和在这边守了一夜,最终,天色微白的时候,“生了,生了……”伴随着隔壁稳婆的呼喊声,婴儿清脆的啼哭声突然传出。
李达和与李中易刚刚面露喜色,却听见隔壁又传来另一个婴儿的啼哭声……
双胞胎,李中易的念头刚起,就听见隔壁的稳婆和接生嬷嬷们嚷嚷开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弄瓦又弄璋,双生子儿,大吉大利啊……”
李达和闻言后,喜得直搓手,差点乐晕了过去。好在,李中易反应还算快,赶忙吩咐说:“赏,重重有赏。”
薛夫人顺利的产下了双胞胎,给李中易添了一弟一妹,原本人丁单薄的李家,又增加了两个生力军,简直是天大之喜。
李达和看见谁都是笑脸,李中易则是大把的撒出赏钱,两个稳婆一人赏了一百贯钱,外带一人一头羊。接生的四个嬷嬷,一人赏了五十贯钱,外加一人一只小乳猪。
凡是参与过接生的仆人或是婢女,每人除了赏十贯钱之外,本月的月例。一律双份。
一时间,李家上下,皆大欢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由于李达和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替薛夫人诊脉的工作,只能交给李中易了。
李中易的心绪也不太稳定,诊了三次脉,才确认,身体基本无恙。只是一次性产下双胞胎,体力大亏,需要进补而已。
等两个小娃儿洗干净血污。被两个奶嬷抱进产房时候,李中易小心翼翼的接过一个小娃儿。
李中易看着怀中婴儿,闭紧双眼,皱着脸皮的怪模样。不由逗着乐子说:“小东西。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空着手的奶嬷,笑道:“您抱着的,是位千金小娘子。”
李中易凑过嘴去亲了下嫡亲的妹妹,满足地说:“这个小东西先出来,那就是姊姊了哦。”
“哇……”另一个小娃儿忽然大哭出声,也许是在抗议李中易这个长兄的偏心。
说来也奇怪,李中易将亲弟弟抱进怀中。他竟然不哭了。
“嘿嘿,这小东西。真是调皮啊。”李中易的两手分别抱着,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弟弟和妹妹,心里边别提多美了。
“珍哥,让娘亲看看她们俩。”略微恢复了一点精力的薛夫人,尽管脸色异常苍白,没有半丝血色,心里依然惦记着肚子里钻出去的一对亲骨肉。
李中易将弟弟和妹妹抱到薛夫人的眼前,笑着说:“阿娘,弟弟和妹妹,象不象我小时候的模样?”
薛夫人喘着粗气,展颜一笑,说:“你刚出生的时候啊,皱巴巴的,难看死了。”
李中易咧嘴一笑,他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却也知道,刚出生的婴儿,哪一个不是皱巴巴的样子?
李达和在开封没有一个亲朋好友,李中易也不想大肆声张,所以,弟弟和妹妹满月的这天,他只请了赵匡胤、赵匡义兄弟俩以及慕容延钊,摆了一席低调却异常丰盛的家宴。
“先生,我家的四哥儿,本来也要来看看小娘子的,可是被我娘亲给拘在了家中。”赵匡义看似无心的一席话,却令李中易感到异常惊悚。
老子的亲妹妹这才刚刚满月啊,你们老赵家居然已经惦记上了,居心何在?
李中易瞥了眼不动声色的赵匡胤,心想,赵老二,这事恐怕和你脱不开干系吧?
“唉,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我两岁的时候,得了急病,差一点没了命。”李中易故意暗示,这个时候的婴儿夭折率,异常之高。
赵匡胤深深地看了眼李中易,举起手里的酒杯,说:“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扯什么闲篇呢,喝酒,喝酒。”
李中易心里明白,赵匡胤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应该是不太高兴的。
赵老二的不高兴,李中易压根就不在意,赵老四,赵匡美算个什么东西?
就冲对方是历史上有名的草包,只会哭着鼻子等死的赵匡美,李中易只要有一口气在,也绝不可能把亲妹妹往火坑里推。
和参与过陈桥兵变,跟着赵匡胤上过战场,打过仗的赵匡义不同,赵匡美还没成年,他的二兄就做了皇帝。
所以,赵匡美虽然辈份和赵匡胤、赵匡义兄弟相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却属于典型的皇二代子弟。
这赵匡美从小含着金匙长大,只知道享受着皇族的特权,却不知道创业的艰难。
结果,傻乎乎的以为真有所谓的“金匮之盟”,信了“兄终弟及”谎言的魏王赵匡美,却被宋太宗赵匡义的各种阴险毒辣的手段,给吓死在了外地。
如此废才的赵老四,李中易连正眼都懒得夹他一下,怎么可能还让赵匡美变成他的妹婿呢?
娘的,老子活了两辈子,才有这一个亲妹妹,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她推进火坑里去呢?
不管将来的后周政局会如何变化,被赵家的主母杜夫人惯坏了的赵匡美,性格大致已定,几乎没救了。
李中易心里明白,赵家是想利用结亲的关系,拉拢他这个财神爷,将他绑在老赵家的战车之上。
说句心里话,赵老二虽然讲义气,很够兄弟,可是,北宋的体制积弊却多如牛毛。
李中易暂时还需要仔细的观察和等待机会,不会盲目的押宝到赵家那边去。
经过暗示结亲这件事情之后,李中易和赵匡胤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有些微妙了。
赵匡胤依然对李中易很尊重,走动得也很殷勤,可以说是一如既往,和此前没有任何变化。
李中易没有任何证据,可是直觉告诉他,赵匡胤心里应该有了小疙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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