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中易进了登州后,就再也没有挪动过地方。他不急,有人可是心急如焚,度日如年。
“小玄子,你说说看,李无咎既不放咱们走,又不杀了咱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孟遥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矜持,以及上位者的派头,频频向杨玄问计。
杨玄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爷爷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李中易究竟想干嘛呢?
按照杨玄的猜测,他估摸着,李中易只怕是想借内侍省都知孟遥的脑袋,用来祭军旗吧?
杨玄敢这么琢磨,却不敢直接了当的说出口,孟遥这老小子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万一,孟遥没给李中易杀了,那么,他杨玄的脑袋,就极有可能保不住了。
“干爹,以小人之见,李无咎恐怕是在担心,他回朝之后,就有可能让您老人家给收拾喽。”杨玄耍了个心眼子,故意明捧孟遥。
如果是在以前,孟遥还真就吃这一套。然而现在嘛,他已经身陷囹圄,生死未卜,哪里还有心思高兴呢?
“臭小子,就知道拍你干爹的马屁,赶紧想个辙吧。不然的话,你我父子二人,命不长久矣!”
孟遥压根就舍不得死,他在开封城里不仅置办了诸多的田产宅子,更纳了七房美妾。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瞒着符太后,暗中进行的丑陋勾当。如果说,还有外人知道并紧密配合的话,那就只有李谷,李相公了!
李谷的心思,孟遥比谁都清楚,他李惟珍不就是想把范质拉下马,由他来接任首相之职么?
可问题是,符太后很不喜欢李谷的为人,曾经私下里评价过李惟珍:趋炎附势、热心仕途之辈。
孟遥又没有脑子进水,自然不可能把符太后的私房话,说给李谷听。但是,这并不妨碍孟遥利用垄断宫里信息的优势,从李谷的手上大捞好处。
只是,这一趟来高丽传诏,孟遥原本琢磨着,一可以借机打探一下李中易的真实心思,二也可以趁机打一打李中易的秋风。
别的切不可去说它,单单是李中易在京城里的产业,就有造纸、货场、钱庄等诸多值钱的买卖。
说句丑话,从李中易手指头缝隙里随便漏点出来,就足够孟遥吃用几辈子的了,他岂能不眼红流口水?
谁曾想,李中易仗着羽翼已丰,兵强马壮,竟敢公然扣押天使,这简直是反迹昭彰呐!
孟遥生过闷气之后,却必须面对严酷的现实,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自由,只能任由李中易那个“铜臭子”宰割。
杨玄这段日子没少受孟遥的窝囊气,见孟遥吃了瘪,他的心里竟然浮上一种别样的畅快感。
该,真是活该,叫你平日里仗势欺人,外面捞足了钱,还要占宫里可怜人的便宜,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
“干爹,要不……”杨玄眨巴着眼睛,故意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出囫囵话。
孟遥气急败坏的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跟干爹我玩儿这一套?”
杨玄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凑到孟遥的耳旁,小声嘀咕道:“干爹,不如这么着,小人出去说您病得很厉害,需要请郎中瞧病?”
孟遥一直不吱声,只是冷冷的盯着杨玄,他在心里反复的掂量着杨玄话里的可靠成分。
杨玄是什么人,孟遥比谁都清楚,孟遥当时看中的就是杨玄的精明剔透,机灵过人。
万一,杨玄出去后,把孟遥给卖了,倒不打紧。若是,杨玄把宫里的秘密,全都抖露给了李中易,那样一来,孟遥就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不过,杨玄的建议倒是提醒了孟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去找李中易。哪怕是虚与委蛇的周旋,也胜过必死之局。
杨玄所说的话,恰好击中了孟遥的命门,他是孟都知,不是孟草民,家里田产无数,商铺如云,更有不少的美妾,怎么舍得慷慨赴死呢?
以前,孟遥对符太后多少还有些忠诚之心,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中易的日益冷落,孟遥顿时面临两难之境。
不把李中易敷衍好,孟遥马上就可能掉脑袋。然而,把李中易敷衍得太好了,又很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孟遥一想到这里,注意力立即集中到了杨玄的身上。只要杨玄依然有那么几分忠义之心,将来,孟遥将其推出去当替罪羊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照顾照顾他的家人。
杨玄只看孟遥的神态细微变化,便知道,他的这位干爹,已经心动了,并且打算把他推出去。
果然,孟遥忽然重重的一叹,小声说:“我累了,什么都不知道。”翻身躺进了榻里,背面朝向杨玄。
杨玄暗暗冷笑不已,好一个孟遥,好一个干爹,竟然如此的心狠手毒。
“干爹,那我出去了。”杨玄依然是一副恭顺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这才倒退着出了门。
李中易正在节堂批阅公文,忽然听说杨玄有要事请见,他不由放下手里的笔,摸着下巴说:“就说我现在很忙,没工夫理他,让他等着好了。”
此前,李中易一直故意冷落孟遥主仆俩,其实就是熬鹰战术的翻版。
如果李中易太早出了手,孟遥和杨玄之间尚未生隙,反而很容易被假消息所误导。
如今,既然杨玄独自出现,李中易大可不必心急,赤果果的把他晾在门外,晾的时间越长,效果也就越好。
“回爷,李都指挥使求见。”门外传来通报声,李中易随即满面笑容的吩咐下去,“快点让他进来。”
在李家军中,都指挥使一级的重将之中,只有一人姓李,那就是李云潇。
见李中易起身,一旁撰写节略的叶晓兰和韩湘兰,也跟着放下笔,盈盈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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