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蛰伏05

“阿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徐二娘脸色剧变之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只是皱着眉头,道：“不是阿妹我妄自菲薄，圣人就算要选妃,又怎么轮得上我家？”

徐惠却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妹妹的问题,只是问道：“圣人那边你且不要管，阿姐只问你的想法……”

徐二娘虽然素来沉稳,毕竟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乍闻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由红了脸,但她对入宫这事却并不是十分感冒。

“圣人毕竟是圣人,哪有臣女挑拣的道理……”

这话模棱两可，甚至带着很强的无奈情绪。

徐惠看出她妹妹其实并不反感李治这个人，只是对他的身份和后宫的生活有些忧虑……

这就够了。

“你只要愿意入宫，阿姐就有办法保你无忧……”徐惠十分笃定地做了保证。

“阿姐，你…………”

徐二娘就想不明白，她姐姐怎么有这么大自信，认为只要她愿意，圣人就一定肯纳她进宫呢？

要知道，如今圣人的后宫，不知是多少世家勋贵眼中的肥肉呢！

新任的圣人不但年轻英俊，还是出了名的温柔仁厚，更妙的是，他家后院空虚，至今还只有小猫两三只。正妻虽然出自明门世家，却膝下空空，皇长子还只是个美人所出，剩下的三个皇子，除了萧妃所出的四皇子略尊贵些，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而四皇子还是个奶娃娃，养不养得大且另说，只看萧妃的出身就不算是五姓人家，虽是南朝皇族之后，却比不上那些老牌世家。

而新君后宫的四妃九嫔都还有大量空缺席位，那些世家的适龄小娘子们，谁没有一争之心？！

这些事，她阿姐不可能不清楚的……

“阿姐，为什么会想到让我进宫呢，你知道我并不在意那些流言的…… ”徐小妹苦笑着道。

她跟她的未婚夫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在他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饱受流言非议……

徐小妹并不在意别人说她什么，可她十分痛惜未婚夫的死，为了一场不值当的战争，牺牲了那么多人，却没给帝国带来任何好处！

她对发起这场战争的李二陛下非常痛恨，可那人又是她阿姐最爱的男人，徐小妹一度十分痛苦矛盾……

所以，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徐惠见家人的时候，她没有跟着母亲一起进宫。

但这次进宫，看到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姐姐，徐小妹心中又升起一股子愧疚——姐姐为了徐家，连求死都不能，她又怎么能只顾着自己的感情，自私地缩在一边呢？

但是，进宫侍君，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徐惠见徐小妹一脸迟疑，不由叹了一口气，“阿姐知道你无心成婚，可如今的情势……”

“阿姐恐怕时日无多了，但二十二娘还这么小，我怕我去后，没人能看顾她……”徐惠说到这里，忍不住流下泪来。

徐小妹闻言大骇，忍不住斥道：“阿姐，你胡说什么？！”

徐惠却笑道：“阿姐知道你心里明白，才跟你说实话的……”

徐小妹顿时语噎了。

徐惠继续道：“圣人欠阿姐一个人情，我已无所求，倒是该为你和家里打算一下……”

“二十二娘年幼，又只是个公主，圣人不会亏待她的，而且…先帝为二十二娘留了丰厚的食邑……”

“阿爹阿娘年纪不小了，你又……”

“阿姐知道你最是聪明，进宫也不用担心你会吃亏……何况，圣人他看在……看在阿姐的份上，也不会亏待你的……”

徐小妹闻言，低着头不吭声，最后红着眼点点头。

徐惠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抚了抚少女的鬓发，她刚刚苏醒就说了这么多的话，感到有些累了，便停下来闭目养神。

正当徐小妹以为徐惠又睡过去了的时候，徐惠像是梦喃一般地道：“二娘，你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阿武……”

“然后告诉圣人，想办法把她救回来……她这个家伙最吃不得苦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徐惠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笑音。

徐小妹含泪点点头，“阿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所托，出宫后立刻去打探阿武姐姐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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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韦婕妤不慎磕破了头，失血过多而亡了……”王内侍又去了一趟东宫，回来就报告了新封的韦婕妤的死讯。

李治连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让皇后看着办吧。”就再无他话。

王内侍看李治正认真地看一封则子，明显是不想让人打扰的样子。

只是，王内侍想到他离开东宫前王皇后对他说的话，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圣人，韦婕妤已逝，不知二娘该如何安置？”

这次，年轻的圣人终于抬起了头，他黝黑的眸子静静地盯着王内侍，嘴角嚼笑，轻声问道：“王翁，是不是皇后说了什么？”

青年的嗓音很温柔，笑容也称得上和煦。

可在宫中沉浮多年的王内侍，竟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他连矫饰的勇气没有了，老老实实地把王皇后说的话说了一遍。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都是没孩子闹的。

王皇后无子女，而二娘如今没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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