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日历翻到了一月一号,新年到了。
早晨,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董学斌被一串几百响的鞭炮声吵醒了,翻开被窝rourou眼睛,他无奈往窗户上看了一眼,听到不时还有二踢脚的炮声,他想睡也睡不着了,只得下床穿衣服,刷牙洗漱。好在是新年,放炮的人还不算特别多,要是到节,估计年三十儿以后的几天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吃过早饭,董学斌rou着太阳xue在沙上养了养神。
这两天他忙前跑后地应酬饭局,大大小小不知道喝了多少顿酒,感觉血液里都是酒jing了,难受的要命,期间,董学斌还买了烟买了酒给段正安曹旭鹏和熊志勇他们送了去,把该感谢的人都感谢了一遍,总算将手头的事情都一次xing解决掉了,无债一身轻,他也能静下心来处理其他事儿了。
去医院吧。
董学斌开车去了县人圞民医院。
新年了,来就诊的病人比往常少了一些,很多住院的病人也办了出院手续。
四楼一间病房里,虞美霞的情绪显得不是很高,手指扶在脸上纱布的边缘,静静望着窗外的云朵和蓝天,不知在想什么,连董学斌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虞大姐,新年快乐。”董学斌做出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虞美霞一回头,强笑道:“新年好,怎么没多穿一点,外面多冷。”
董学斌在她身边坐下来,“我身圞体好,没事,对了,刚才一个人想什么呢?想茜茜了?她跟我母亲那儿住着呢,我妈顺便还给她温习温习功课,快期末考圞试了,小家伙正拼命读书呢,都挺好。”
虞美霞轻轻一嗯,犹豫了犹豫,yu言又止。
董学斌看看她,“……怎么了?”
“我的伤还没好吗?”虞美霞咬咬嘴唇,“什么时候可以揭纱布?”
董学斌呼吸一滞,表情僵硬了一下,“再过几天就行了吧,我也不清楚,得问大夫。”他本想是时候该告诉虞大姐了,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虞大姐,你就放心吧,等纱布一揭,保证你跟以前一样漂漂亮亮的,别想那么多了,大夫都说你没事了,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是不是?”
虞美霞抿抿嘴,扶着纱布道:“我能不能揭开看一下。”
“那怎么行!”董学斌赶紧道:“万一感染了,影响治疗效果。”
“……真不会留疤?”
“不会,你就好好静养吧。”
虞美霞虽然脑子不聪明,但并不傻,估计这么多天早有所察觉了,董学斌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她揭开纱布的念头,松了口气,董学斌觉得自己有点没法面对她了,找了个借口出了病房,他靠在走廊上狠狠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清圞醒了一下,呼,这事儿该怎么说?告诉虞大姐她毁容了?就算是植皮,能恢复容貌的几率也非常小?董学斌心中酸痛,这种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不久,董学斌找到了虞美霞的主治大夫。
“大夫,虞大姐的伤……”董学斌很担心。
大夫叫高亮,正是虞大姐进医院时负责她的那个医生,“伤口其实已经好了,早上我给她做检圞查的时候最后一块结的疤也脱落了,长出了新rou,纱布早可以揭了,只是……”高大夫惋惜地叹了口气,“只是新长出的rou颜se比较淡,很浅,伤口周围的皮肤组圞织也有些坑坑洼洼的疤痕,右脸的五道痕迹非常明显,治疗的角度上,病人已经康复,但容貌却比之前预料的还要……”后面的话他没说,高大夫看了虞美霞以前的照片,跟现在比简直是判若两人,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几乎到了一个是人一个是鬼的差距,几道疤痕非常狰狞。
董学斌脸se难看道:“您没告诉她吧?”
“没有,看病人的状态,我也担心她会承受不住,还是家属和她说吧,尽量婉转一点告诉她。”
董学斌心中一堵,婉转?这怎么婉转?
高大夫看看他,“就算瞒着她,病人早晚也会知道的。”
“我明白。”董学斌用圞力掐了掐太阳xue,“对了,植皮的事儿……”
高大夫道:“已经帮你联圞系好了,我以前一个同学现在正跟韩国一家医院,那边的植皮技术和对烫伤烧伤后疤痕的淡化处理技术比国内要先进许多,我跟她打好招呼了,这是她的电圞话,如果决定去那里做手术,你可以直接联圞系她,到时候办护照时的手续文件她可以从医院到国内来,办护照的时候提前预约一下,等到了韩国就能尽快动手术了,用不了多久。”
“他们说把握有多大?”
“还要进一步诊断,因为伤势的大小,身圞体其他部位皮肤和脸部皮肤颜se的差距,这都影响到治疗效果。”高大夫道。
“要是一般情况呢?能有多大几率恢复完全?我是说一点也看不出来痕迹的那种!”
“嗯,手术效果好的话,大约能有百分之二十以下吧。”
董学斌一攥拳头,“……这么小?”
“这已经很多了,在其他地方,连百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
拿过了写着对方联络方式的纸条,董学斌装好,握着高大夫的手反复跟他道了谢,不管几率多小,总算是有希望了。高大夫直说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什么的,他已经知道董学斌即将出任招商局局圞长的事情了,对董学斌,高大夫比之前还要客气了一些,副科和正科可不是一个概念了。
“啊!”
蓦然,一声nv人的尖圞叫回dang在外面!
高大夫一愣,往men外看了看,不明所以。
董学斌却一耳朵就听出这叫圞声是虞美霞的,脸一白,慌忙转身推men,朝着虞大姐的病房就跑了过去。高大夫一看,也赶紧跟了上。病房men口,几个护圞士正狐疑地往里看,董学斌喊了声“让一下”,挤开两个小护圞士就冲进了屋子,虞大姐病房里居然没人,但卫生间的men开着。
走进一看,董学斌心中顿时咯噔了一声。
此时的虞美霞一脸惊恐,一身病号服的她站在厕所镜子前面,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纱布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揭开了,医用胶带黏在她左手大拇指上,纱布缀在那里一晃一晃的,而那本是完美无瑕的脸蛋上,五道抓痕赫然在上,像一条条恐怖的爬虫盘绕在虞大姐脸上!
“虞大姐!”
“……别过来!”虞美霞突然尖圞叫一声。
“虞大姐,你……”董学斌心里不是滋味。
虞美霞猛然一转身,碰地一下将卫生间的hou的哭声从厕所里飘了出来。
董学斌眼珠子一红,“对不起,怕你接受不了,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哭声更大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脸……我的脸……”
高大夫暗暗一叹,摆手将men口看热闹的护圞士全部轰走,他自己也折身退出了病房,轻轻给他们关上men。
董学斌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间无圞言圞以圞对。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董学斌怕她出事,轻轻敲了敲厕所men,“你先把men开开,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是,这种伤虽然能治愈好,但新长出来的rou难免会留下疤痕,不过你也别担心,现在科技这么达,一个疤还没有办法吗?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有种植皮技术,前几年可能还不太完善,但现在已经很达了,我帮你联圞系了一家韩国医院,咱们这两天就去办护照,我带你过去治疗,保证把疤去掉,一点痕迹也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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