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如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裴瑾
这般对待,心里头直冒火。“侯夫人当真是高不可攀,竟是这般的目中无人!”
卢少棠见她没完没了,顿时脸色一沉,露出不悦的表情来。“既然知道身份有别,就该识趣一些。若是再多一句嘴,别怪我不客气!”
裴瑾舀了一碗汤,送到嘴边吹了吹,似乎很享受美食带来的愉悦感。
她越是表现的恬淡,在岳如烟看来就越是气愤难当。她的激将法,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
虽说将卢少棠恨了个透,但岳如烟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卢少棠的脾气便是说一不二,惹恼了他,怕是不等她找来帮手,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可要她就这样离开,她有十分的不甘心。“公子当真是狠心…再怎么说,奴家也在公子身边呆了这么些年,怎的说翻脸就翻脸…难道公子忘记了,当初是怎么对奴家说的…”
听了这样一番浮想联翩的话,作为一个女人心里总会膈应的吧。任凭她再如何的镇定,也会有些不舒服的吧。
岳如烟紧紧的盯着裴瑾那张明媚的脸,一瞬都不肯放过。
裴瑾吃饱喝足,立刻便有丫鬟端着茶水上前给她漱口。这一次,她总算是抬起头来,仔细的看了眼前这个自作多情的女人一眼。
哟呵,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也是当娇妾的料。可惜啊,她长得再美,也入不了卢少棠的眼。若是对她有意,早就纳入府里或者是金屋藏娇了,何须等到如今,她自己送上门来,她恬不知耻的在这儿胡说八道?
可悲啊可悲!
裴瑾向她偷去一瞥怜悯的眼神。
没有预料当中的发怒,也没有不快的板起脸来,甚至还对她露出怜悯的眼神?她到底是不是个女人!还是说,她根本不在乎?!
想到这里,岳如烟简直都要气炸了。
卢少棠看着裴瑾的态度,又瞧见岳如烟暴跳如雷的模样,想要插手的打算也没了。岳如烟这个女人还真是自不量力,根本不够看的。
“侍画,给爷倒杯茶水来。”放下心后,卢少棠便在一旁当起了看客,悠闲的喝着茶。
岳如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也变得狠毒起来。不愧是一家人,连气死人的本领也是相差无几。
“公子…”
不待她说下去,卢少棠便打断了她的话,朝着一旁的娇妻献殷勤。“夫人…听说隔壁一品斋的糕点不错,一会子让丫头们打包些回去?”
“甚好…”裴瑾十分给面子的应了一声。
眼角瞥到岳如烟那狰狞的脸庞,裴瑾优哉游哉的喝着丫头捧过来的茶水,无比的惬意。这种段数,也敢摆出胜利者姿态,想要取代她的位置,当真是痴心妄想!
“啪啪啪啪啪…”门口不知什么时候便多了一个三个人。
一主二仆,形影不离。
拍手的男子正是久等岳如烟不归而寻过来的洛怀疆,亦或者说是大秦皇子司徒怀疆。在比较了两个女人的高下之后,他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这位镇北侯夫人的身上。
岳如烟见洛怀疆拍起了巴掌,脸色就更难看了。“你到底帮谁?!”
“自然是谁厉害,就帮谁。啧啧啧…原本还以为你是个特别的,可是如今一瞧,也不过如此。比起侯夫人来,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洛怀疆似乎很是遗憾,一边摇头叹息,一边不请自来的踏了进来。
对于这几位不速之客,卢少棠不悦的抬了抬眉。“二皇子殿下不远万里前来大周,有失远迎!”
洛怀疆脸上的笑意一顿,没料到对方竟然认出了他,心思不由得收敛了一些。“不愧是大周陛下最为倚重之人,佩服佩服!”
“皇子殿下找本侯有事?”不满他将注意力放在自家娘子身上,卢少棠的面色陡然变得冷厉起来。
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洛怀疆识相的将视线挪开,笑道:“在下初来大周,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侯爷能否行个方便,收留在下几日?”
果然是个阴险的家伙!卢少棠暗暗咬牙。这是想要赖在侯府的意思吗?他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侯府小门小户的
,怕是会委屈了大秦的皇子殿下。本侯相信,只要皇子殿下开口,相信皇上绝对不会吝啬,定会让礼部官员好好款待阁下的。”想要住进侯府窥探他的娇妻,别说是门了,连窗户都都没有!
“镇北侯这是不愿意咯?亦或是…在害怕什么?”洛怀疆带着坏笑刺激道。
眼看着自家夫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裴瑾这才开口周旋道:“时辰不早了,该回府了。别让母亲等急了…”
回京的日程早就通报了府里的主子,杨氏这会子肯定是要望眼欲穿了。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卢少棠这才消了消气儿,携起爱妻的手,道:“家里有些事情尚需处理,就不配二皇子殿下多聊了,后会有期。”
洛怀疆见裴瑾一句话就让卢少棠逃脱了他设置的陷阱,不由露出失望的表情,嘴上却是客气的说道:“那就…后会有期了…”
卢少棠不想再让娇妻被人窥视,忙不迭的拉着裴瑾下了楼。
周围看热闹的,见镇北侯夫妇恩爱有加的携手同行,不由暗暗的羡慕起来。
“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一对儿啊…”
“金童玉女似的,真般配!”
岳如烟见所有人都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顿时气的摔了手里的酒壶。“洛怀疆,你到底什么意思?!”
阿大阿二见她如此无礼,忙上前挡在自己的主子面前,大声呵斥道:“岳姑娘,请你自重。皇子殿下的名讳,也是你一个平民能直呼出口的!”
此刻的洛怀疆,并没有像往日那般让手下的人退下,也没有哄岳如烟的意思,淡淡的说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不过旅途寂寞,想找个有意思的玩伴儿而已。只可惜…”
他扫了一眼面色狰狞的岳如烟,连连摇头。“只可惜现在已经变得索然无味了…”
说完,转身便走。
“洛怀疆,你…”岳如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完全不敢置信,歇斯底里的发起飙来。
阿大阿二神色一凛,腰间的佩刀已经抽出。“岳姑娘,再奉劝你一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若是再敢直呼我家主子的名讳,小心你的狗命!”
“你…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岳如烟气得脸色煞白,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远去,根本不敢再造次。
阿大阿二冷着脸跟在洛怀疆的身后,嘴里还不停的唠叨着。“早知道主子无意于她,当初就不该让她这么使唤咱们…”
“白白让一个女人糟蹋了这么些日子,真是晦气!”
洛怀疆听着两个属下的抱怨,嘴角微扬。“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们就当这是一项考验就是了,将来必定能够大有前途。”
有这样考验人的吗?
阿大阿二欲哭无泪。
岳如烟受够了别人的指指点点,正要转身离去,却被小二一把给拉住了。“这位姑娘,刚才的饭钱还没结呢。还有那个酒壶,摔坏了也是要赔的!”
岳如烟惊愕的张着嘴,一时之间竟然都说不出话来。
店小二见她穿着华丽,却露出尴尬的表情,脸上讨好的笑容瞬间变消失的无影无踪。“看你长得一副好人家的闺女相,原来竟是个吃白食的!”
“大家伙儿来评评理啊,这姑娘想吃霸王餐。小店小本经营,她又是点雅间,又是好酒好菜的,叫我这个伙计怎么跟掌柜的交代啊…”
四周的吃客先是被岳如烟绝美的容颜给惊艳到,后来一听是个骗吃骗喝的,顿时打消了心里头的那些念头。
“还以为是哪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呢,原来是个骗子!”
“看她那模样,弄回去当个小妾应该不错…”
“这份美貌,比起京城里头的花魁娘子还要更胜一筹啊…”
听着那些越来越过分的话语,岳如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遁走。她以前是沦落过风尘,却也只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后来进了幽冥门,她便凭着自己过人的本事,慢慢的爬到了朱雀堂主这个位子。那时候,多少人得听她的差遣,真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像如今落得这般被人指
手画脚的境地。
可是骄傲如她,计算是如此凄惨,也断然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权利。
若是卢少棠肯多看她一眼,她又如何会沦落到如此境地?这一切,都始于他的冷血无情。罢了罢了,她也该死心了。
“姑娘,你到底有什么银子啊?若是没银子,我可去报官了!”小二是个惯会捧高踩低的,见她面露难色,语气就更加不善了。
岳如烟昂起头颅,从衣袖里拿出一颗珠子,往桌子上一拍,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给我看好了。这是上好的东珠,价值连城,抵你一桌酒席绰绰有余!”
小二扫了那珠子一眼,也算是个识货的,忙点头哈腰的夺过那珠子,放佛刚才那个面目可憎的无耻小人根本就与他无关似的。“够了,够了,自然是够了。姑娘您慢走,姑娘下次再来啊!”
岳如烟冷哼一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渐渐远去。
镇北侯府
“回来没?”杨氏站在府门口,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
巩姨娘和张氏陪在一旁,笑着劝道:“快了快了…听说已经进城门了…”
杨氏本就是没多少耐心的,左等右等也不见侯府的马车进巷子,就在原地徘徊起来。“进城也有个把时辰了,早该到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呸呸呸…瞧我这张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张氏见了婆婆的孩子行径,忍不住憋笑。“母亲也别太心急了,先坐下来歇口气吧。”
为了不让杨氏累着,早有丫鬟摆了两把椅子在旁边。
杨氏哪里肯坐下歇着,脸上的神色更显焦虑。
“来了,来了…夫人,少夫人的马车…”眼尖的丫鬟远远的瞧见两辆马车驶进巷子里,不由得惊呼起来。
杨氏一马当先,拔腿就往门外跑。“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张氏生怕婆婆有个什么闪失,忙不迭的也跟了出去。巩姨娘要照看着怀里的孙女,只得慢了一步。
门口正上演着一处感人至深的相逢戏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家大难临头了呢。而被困在宁安堂的那位,却是坐卧不安。
身边被收买的人,一夕之间不知去向,她就知道出事了。当时,她也没怎么仔细多想,就听从凌若妤的建议,收买了不少患有麻风病的流民去堵截自己的孙子孙媳妇,为的就是报昔日裴瑾让她颜面扫地的大仇。
可是回头想想,这事儿还真是做的不太厚道。不管怎么说,卢少棠都是她的亲孙子,而是还是唯一的嫡出孙子。他就算对自己再有不满,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能亏待了她,吃穿用度也不会少一个子儿。她怎么就脑子发热,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儿来了呢?
若是让人查出来,那么她再想摆祖母的谱儿,恐怕是不能了。故而,她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孙子可以看在她是他嫡亲祖母的份儿上,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继续留在府里安度晚年。
城外的庄子,打死她她也不愿意再回去了。
只是,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早知如今,何必当初?现在才知道悔悟,难道不嫌晚了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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