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季安宁除去外出去一园和老园外,多数时间都在三园。她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田氏的房里,她会坐着做针线活,有时候也会跟着季树森一块玩乐。田氏很是享受这种儿女相陪的家居生活,她的面色明显的红润起来。
季守家依旧如同从前一样的早出晚归,他每次归来能听到主人房里孩子们的笑声,他的面上笑容便会浓上一些。只是他只要进了家门,孩子们的神情多少会收敛起来,很快大家寻了机会告辞而去,只留下年幼行走不便的季树森相陪父母。
季安宁很是仔细观察季守家待她的神态,他待她一直不冷不淡,面上笑容不多,常常眼里无她,要给人提起来,他方能想起有这么一个女儿。季安宁的心里很是明白,他们父女终此一生大约也只有这么厚的父女情意,如此甚好,父女情太重太深,她怕有些担不起。
季宝花出嫁的时日,一天天临近,那边人家的消息已经传到季家来。季宝花分外的忙碌起来,她接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老园去拜别季老太太。自然在院子门口就给人拒绝下来,她立时不管泥泞地面,直接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她起身之后,就这样顶着满面泥污的模样,照旧的回到后院去。季老太爷在院子里漫步,他瞧着季宝花的模样,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季安宁听说季宝花做出来的事情,虽说没有惊动季老太太,可她现在能这般的弯腰低头,还是让她惊叹不已。
季宝花随后衣裳整齐又去了一园,布氏很是客气的招呼了她。布氏客气,季宝花奉承,听说气氛非常的好。后来季宝花回到后院后,布氏让人给她送去了添妆的两块艳色布料。当然她还专程拜访了侄子媳妇们,又笑着陪着几个无知孩童说了一会话。
她后来寻了季洁悦说话,据说她出一园的院子门,那是满脸的笑容。季宝花第二天去二园拜访,自然没有一园这般顺利,宁氏直接让人把她挡在外面。季宝花直接在门口回忆起季守成夫妻待她的好,以及季安贞待她各种友善和陪伴之情。
她说到感动之处,眼中泪光闪烁不已。宁氏最后只能迎这样的人进了家门,总不能让娇柔的她在外面哭得晕倒过去。后面的事情,只能说听说,听说季宝花离开二园时,那面上有着含泪释然的笑容。
当然二园随后也给她添妆,东西不多,同一园一样是两块质量不错布料。田氏听说后,她和季安宁说:“只怕我们也要准备两块过得去的布料,她来这么一趟,我们不能让她白来啊。”季安宁笑瞧着田氏,她一脸的愤然神情,明显的心不甘情不愿。
季安宁笑瞧着她,说:“她如果要走这么一趟,我们家只当用两块布料消了这个灾祸。”田氏轻叹息起来,说:“她这些年要是稍稍的懂事一些,我们家的人,谁都不会小气到只给她两块布料了事。”
季安宁想着季家为季宝花准备的嫁妆,一园的季守业布氏夫妻最终还是没有薄待这个庶妹。只是落在季宝花的眼里,她一定不会有知足的感觉,她只会认为季家对不住她。季安宁的心里,季宝花就是一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轮到季宝花来三园的这一日,季安宁直接带着季树森避到自已的院子。然而还是避不开那个有心人,季宝花特意寻到季安宁这边来,季安宁只能开门迎客。伸手不打笑脸人,季安宁冷着脸面对季宝花。
季宝花瞧着季安宁很是痛惜的说:“宁儿,我们相伴多年,我嫁后,只怕我们此生不得再见。如今我只能盼着日后有机会还能再见面,我盼着你未来夫婿官运亨通,夫妻恩爱如一。宁儿,只怨我悔得太晚了,我有心想与你好好的相处,可惜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季宝花说得声泪俱下,难怪能感动得田氏派人把季树森接了回去,让她们有机会能够好好的说话。季宝花抬眼瞧见季安宁眼神依旧平静如水,她的心里暗自不乐起来,她在田氏面前这么一说话,她的心里顿时就软和下来了。
季安宁只是淡淡的扫了扫季宝花,她很是轻淡的跟她说:“庶姑姑,我虽已经定下亲事,可是我不喜与人谈论我的亲事。至于未来夫婿什么,我更加不愿意去提及,因为未来的事情,会不会有所变化,我不知你不知,大约只有天知。”
季宝花只觉得季安宁这是转着弯子嘲讽她,她的脸红了又红,低声说:“宁儿,你不领我的好意,也不必如此的言说。我的亲事,是与贞儿相关,可那时候他们两人只是相看过,并不曾正式定下亲事来。
我和他有天定的姻缘,纵然不是贞儿,也会有别的人牵线搭桥,千里姻缘一线牵。”季安宁瞧着她,静静的看一会后,说:“但愿你背弃这个家里对你难得好的人之后,你能得到你所求的美满姻缘。”
季宝花面上闪过鄙弃的神情,她如何不明白季安贞对她的利用,只是她从来不曾给予她机会去踩她上台子。季宝花笑瞧着季安宁叹息着说:“宁儿,你这样单纯的性情,将来如何能生活在顾家?你以为贞儿对我无所图吗?她是想利用我去出风头。”
季安宁顿时更加无兴趣与她多说下去,她轻摇头说:“她就是利用你,可你并没有让她沾过你的光彩。她到底待你还是用了真情。这才会在这样的大事情上面,相看相约时,拒绝母亲的安排,执意邀请你相伴而行。
庶姑姑,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走吧。”季安宁说完话直接拿起身侧的针线活,她低头认真的做起来。她很快的沉浸进去,忘记房里的季宝花。而那个女子候在一旁一小会,瞧着季安宁旁若无人的举止,她终是失望的离开。
季宝花添妆这一日,外面还是有她几个交好的人上门来添喜气。只是季安宁季安贞这一对堂姐妹都不记她的这一回事,而季洁悦让人送去一只银钗做礼物,她本人有事不能亲临祝喜。季宝花从上午时盼到傍晚时,她终是明白,她在季家的人缘是一场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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