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顾阳景住在季家去了,顾雪景如今已经知道照顾弟弟顾顺景,兄弟两人会牵着手,在院子里慢慢的走。
一路上,顾雪景会用手指着所见之物,介绍给顾顺景知晓。当然他的介绍字眼不多,可是听上去很有童趣。
顾雪景很会跟弟弟进行形象说明,比如地上的石头,他也能说出一个乐趣出来:“弟弟,你抬起脚走路,你脚下那块石头来我们家里的时候,它在外面跟人打架,捽碎了脸。
你要是不小心,就会被它的脸伤了。”“弟弟,你瞧那落下来的叶子,是不是象我们昨天吃过的糍粑粑,就是你要咬了一口的那一块。”
而顾顺景同样是天下最会捧场的弟弟,他不管顾雪景说什么,他都是一脸认同佩服的神情。他有时会夸哥哥说:“哥,好。”
顾雪景越发觉得做哥哥有成就感,就是有朋友寻上门来,他都要问一下,他能不能带弟弟一块玩,如果不能一块去,他只能不去了。
这一日,顾雪景朋友寻他玩耍,他们各自带着弟妹们欢喜出门。王四嫂子行到院子门口,她在内里时不时往外面看一看。
季安宁瞧见她的举止之后,她安心的回到房里。天气凉了,她要为孩子们做几件内里打底穿着的衣裳。
顾石诺在一旁看着书,见到季安宁折回来之后,她又低头做起针线活。他的面色有些不快起来,他瞧得明白,这一次,季安宁没有为他做打底的衣裳。
季安宁把顾顺景的小衣裳做完之后,她提起来打量好几眼之后,她的心里还是挺满意,她现在做得多了,她的手速也比从前快了许多。
当然她的针脚还是一样的细致密实,她很有心思在衣角处绣了三片叶子。然后,她瞧一眼用心看书的顾石诺,她轻轻起身出房去瞧两个孩子的动静。
她前脚出了房门,顾石诺便放下手里的书,他过去用两只手扲起那件衣裳,有些嫌弃的低声说:“哼,老大衣角绣一片叶子,老二衣角绣两片叶子,老三衣角绣三片叶子。
轮到我的时候,你从前可以省事,可是现在则没有那么便宜,我看你要给我绣一个什么出来。”可惜顾石诺跟孩子们争风吃醋,都只在人后进行。
季安宁一直认为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从来是一心顾着孩子们的。顾石诺仿佛听见季安宁的声音,他委屈的把衣裳原样的放回去。
他很是安稳的坐下来,眼睛盯着书,头也不抬起来一下。季安宁从外面满脸喜悦神情进来了,她瞧着一直低头看书的人。
她轻轻皱了眉头,说:“十哥,你看了许久的书,我陪你去外面走一走,可好?”顾石诺微微抬眼望着季安宁,仿佛他刚刚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季安宁笑着又重复一次,他笑着放开手里的书,他站起来说:“走吧,你在房里做了这么久的针线活,你一定累了,我陪你去外面走一走。”
季安宁越发觉得顾石诺看书太过用心,他就是看一本闲事,都能当成真事一样对待。她很有些心疼的跟他说:“你可以趁着这样的机会,有机会,就约上同伴一块出外转一转。”
顾石诺听着她的话,他笑了起来,说:“你别为我着急,我就这几月轻闲一些。等到明年之后,只怕忙起来,又和从前一样顾不了家。”
季安宁轻轻叹了一声说:“只要你在外面平平安安,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支持你。”顾石诺瞧着她面上的忧思,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暗色。
顾玫诺夫妻和顾大少奶奶娘家人闹崩的事情,多少还是影响到他的安排。按顾石诺在这之前的规整,他想要借着机会慢慢的往文职转。
然而有顾大少奶奶娘家的事情,他暂时就不做那样的考虑。自古以来,文人相轻一向多是非,反而是军中能够清平许多。
顾石诺伸手抚了抚季安宁的肩膀,他低声说:“这一次,我再归军里,按上面此前的安排。日后,过年的时候,就不需要我带队出行。
我带出来的人,如今在军中都担一些事情。王家小子从军中出来之后,转头又寻了一份官差做,只是那份差事有油水一些。”
来严城里的消息,来得很晚,还是蒋家小子悄悄寻上门来知会季安宁。王将军夫妻终究是闹翻了,夫妻虽说没有和离,可是王夫人已经带着孩子们回了老家生活。
王将军在她走了没有多久,他就接进一个女子进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蒋夫人在信里跟儿子抱怨说,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持家的女人。
那女子天天在院子里弹唱,那种绵软的曲调,王将军明显欣赏不已。而蒋将军这些男人初时听着新鲜,然而时日一长,大家都有一些抱怨。
蒋将军直接跟自家女人说:“你别跟那女人接触,那女人不正经。我们寻机会要跟老王说一声,我们这里是住家的人家,可不能由着他招惹这样的一个女人。
她是天天把家里当成戏园子里用,然而大家却不想天天当听客。”季安宁听蒋家小子的消息之后,她反而觉得王夫人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没有硬拼到底,而是懂得在无可挽回的时候,她自个抢先放弃。
蒋家小子低声说:“婶,那王家小子来了,你有机会劝一劝,让他别冲动回去。我娘亲在信里说了,他的娘亲跟她说了,她会好好的过日子,绝对不会让孩子在外面还要牵挂她。”
季安宁轻轻点头这后,她跟蒋家小子轻摇头说:“他只怕要做什么事情,是不会来跟我们说一说。你让人帮着盯住他,到时候,他要是万一冲动的时候,你顾叔也会去拦一拦。”
王家小子的确在知道消息之后,他冲动得要回去寻王将军问一个长短出来。王家小子的妻子赶紧让人送信过来,顾石诺赶了过去把人拦住了。
顾石诺后来跟季安宁说:“他哭得跟一个泪人似的,他说他的娘亲绝对是被逼的离开,他的娘亲从来就不曾想过离开他的父亲。”
王夫人在之前,大约是的确没有想过会有被逼走的那一天。然而她最后还是走了,大约是一时的醒悟,或许则是不走也不行了。
王夫人的信缓缓而来,王家小子瞧过她寻找人代写的书信之后,他的心情平息下来。他来寻顾石诺说过话,又对着一脸担心神情的季安宁说:“婶婶,我听我娘亲的话,我轻易不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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