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勇车停在省城晋祠路口,看着依山而建的景区,这儿比较清静,他不自然在捋着思绪。
破袭计划是他制订的,韩黔说过老柴的原计划,那是要杀人夺货,只是他们一直担心无法善后,而且万一失手再招致段炎国的报复,无法脱身。单勇这个让段炎国自陷难拔的办法着实让李玫莲当时眼前一亮。
“不对,不会是他们偷驴,我成拔橛子的吧?”
单勇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事前柴占山已经追踪到了段炎国,潞州的驻地,京城的豪宅,出入规律,以前觉得老柴神通广大可以解释,可现在单勇却觉得里面应该有点新内容,是不是有人指路呢?
而且这么下功夫,难道就为报维特被查封的一箭之仇?想找回面子?还是想找回钱?
想找回面子,为什么出狱后迫不及待地走了?想找回钱,为什么连钱都不要了?
一刹那间,单勇又觉得心里高大的柴占山的形象瞬间开始萎缩了,商人和烂人信奉的是同一个上帝,真要是根本无利可图,他想柴占山一定不会这么做。就像自己,如果没有棠梨村的利益,没有沙石的利益,没有赔偿可要,他也不会去费那劲。
“难道老柴的目标就是段炎国手里那东西?”
单勇又想,其实今天才知道段炎国手里的东西有多恐怖,当然,换个观点看,应该是有多值钱。如果加以所用的话,那拿回来了的赔偿还真不在老柴眼中。如果有一个买家开价的话,搞倒段炎国再拿到他手里这些黑账,能开价到多少单勇不敢想。也许就恰恰在老柴和段炎国结仇后把这个条件亮出来,单勇估摸就是自己也会接受的。
这个故事里,还应该有故事,单勇在揣度着。
他在回忆着牧场圈地的整个过程,其实初衷也就是要讹标段点钱,挣个百把十万得了,就即便在和五洲的对抗中,当时的心理价位也不过两三百万,直到谈崩,直到维特被查封,柴占山和段炎国结成了死仇。那么这个时候,是什么人会乘机而入?是怎么插到两人中间的?
渠道一定有,李玫莲的交游很广,会所接触到的都是些大佬,或者有其他途径,比如那位一直隐藏在幕后的稽局,说不定是他的牵线,这一牵把柴占山放到了风口,然后柴占山或是被迫,或是被诱,伺机对段炎国下手,在他无法寻找到最安全的方式时,转向找上了自己。
于是自己代柴占山完成了这个不可能的任务,柴占山借机全身而退,将来就出事也轮不到他,事发时他被关在看守所,比单勇的理由还有说服力。万一那个动手的落网,那交待出来的,是单勇,而不是柴占山。
“咝……”单勇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到了此事的后患无穷,那一对贼男女现在出国逍遥去了,留着自己这么大产业想跑都跑不了了,怨不得他把渡假村的生意都交给了宋思莹打理了。单勇细细估算着,其实受益最大的应该是老柴,维特虽然赔了点,可颐龙湾是从秦军虎手里得来的,木屋渡假村的投资一多半是樊五义的浮财,卖了维特和颐龙湾,如果那东西还能再换一笔钱,他是赚了个钵满盆盈潇洒地走了。说不定是赚得不好意思了,才没拿单勇讹回来的赔偿。
“棕色的包,棕色的包……这包,他妈的当时可在我车上呀。”
单勇又回想着,当天出事,先撤出来的杨向兵把东西半道上给了他。破袭计划是几手准备的,挟持人质审讯是最好的一种,如果遭遇意外,就抢他手上的东西,他手上有黑材料,这个细节是李玫莲说的,现在看来,似乎是有预谋的了。不过始料未及的是,雷大鹏找的切糕党干得太出色了,把保镖引走五个,两个目标都顺利达到了,这个棕色包就失去它的效用了,只是出于谨慎封存起来了。
既然包不在外界,为什么又有东西捅出来了?
那么是他们取走要的东西了。还是包里根本没有所谓的证据?如果包里没有,那证据又从那儿来的?
“不管怎么算,好像驴偷走了,橛子留在我手里。”
单勇郁闷地道,此时他斟酌如果真是一局棋,那他现在也已经是一个弃子了。
可能吗?单勇在思忖着,结果是,非常可能。老柴已经切断了与潞州的一切联系,不管他想做什么,肯定已经做到了,而且远走高飞了。别说老柴,就手下那群货怕是都换了身份隐藏起来了。那包里不管有没有证据,现在都成了烫手的热山芋了。可惜的是,自己太过谨慎,把这个热山芋捂得很紧,现在就想扔出去怕是都不可能了。
一直在冥思苦想着脱身之策,不过他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如果像当年一样的穷光蛋,可以无所畏惧地胡来,可现在,越来越庞大的产业,也越来越让他拿不定主意。
主意尚未想定,邀约又来,是王洗然市长,不知不觉已经天快黑了。单勇隐隐地猜到了这位王市长的来意,不过他没猜到的是,请客的地点居然在同一个地方:天龙会所。
“他也想要包?也觉得在我手里?可他要包干什么?如果不是这个目的,好像就没有共同语言了。”
单勇怀着这个郁闷的猜测,又原路返回到天龙会所,这段时间本就熬得愁云惨淡,这一次怕是要让他焦头烂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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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的另一端,一幢面朝大海,繁花似锦的别墅,早起的居民有的在修剪草坪,有的在做着晨练、静谧的街道不时有黄皮肤黑头发的国人慢跑而过,这个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度,一幢别墅的价格居然和天朝京城一幢两居室持平,持平也罢,居然还带着小花园。
移民的风潮久盛不衰,这儿通行语快成普通话了,李玫莲把隐居的地方选在此处也颇有用意,移民在这里的国内贪官家属、歼商不少,凑一块,又是当年的上流社会。
“占山,你快来看……老吴把东西用起来了。”李玫莲道着,抱着电脑,直到床上,一跃而上,放到了柴占山的手中,柴占山粗粗看过,是国外两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局长被带走协查的事,疑似受了五洲事件的牵连,这消息看得他有点牙疼,看了几眼,扔给李玫莲了,不善多言的他连普通话都说不好,来这个地方也着实没有预料中那么好,找个侃天的都难。叼了根烟,不料被李美人抽走了,她嗔怪着:“你得戒烟,这地方看待抽烟和吸毒是一个概念。”
“就他妈不该来。”柴占山气咻咻地道,每每说这句,李玫莲总要埋怨他个山炮,溶入不到生活中,不过今天例外,李美人小鸟依人般地抱着他,撒娇也似地问着:“怎么?后悔了一起出来了?”
“出来倒不后悔,我不走,老稽安生不了,没准怎么黑我一家伙,这家伙从当派出所所长时候就开始收我的黑钱,迟早他会收拾我,到那时候,我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不过。啧。”柴占山似有不忍,李玫莲一抬头,讶异地看着,突然问:“你对这事有点愧疚?”
“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现在怕是满世界都在找那份东西。不管是老稽找上他,还是别人收拾他,他都抗不住。”柴占山确实有点愧疚了,侧眼问着:“玫莲,我可很少做对不起朋友的事,这一次我还真是有点睡不着觉。他都不知道最值钱的不是赔偿,而是段炎国的电脑硬盘,他要是知道那块硬盘我卖了一千万美刀,他得恨死我。”
这也是一个没有新意的低俗故事,在和段炎国僵住落在下风时,有位和段炎国同等重量级的老板找上了柴占山,开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而要做的事也正是他想做的事,顺理成章地接下来了,接下来才发现没那么容易办到。不过单勇太出色了,都替他干了,而自己却藏了一个后患没有告诉他。
“你不把赔偿也都留给他了么?说起来也算仁至义尽了。再说这小子也不是块什么好料,把我整进看守所,要是有人给他一千万美刀,他想办法做了你都不是没有可能。”李玫莲笑着道,指尖痒痒地划过柴占山的脸颊。
“希望他能走出来吧,我真不想害他,可这事没有他,我还真办不到。”柴占山黯黯地说道,有点怀念,有所不忍,可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果他走出来,他得感激你,那一千多万,给了两辈子都挣不够。”李玫莲道,起身放下电脑,进厨房了,望着窈窕的美人,想着这几个月闲得蛋疼的生活,柴占山还真是有点适应不了这种闲适。他甚至有点冲动想拿起电话拔回国内,不过又想了想,他放下了。
好容易走出来了,他也怕再陷回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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