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他们都跑了。”赵家成道。
“对,柴占山被打击过不止一次,他对咱们的手法很了解,干了这么轰动事,不管是不是他,他的手下参与了,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人都变走,综合你们的排查结果,我猜想,这老炮已经完成跳出这个圈的动作了,现在说不定在世界上某个角落安安生生当富家翁呢。那些手下,他一定会藏好,甚至也会想办法出境,一出境,我们就鞭长莫及了。不是滔天大罪,连引渡都没必要。”范洪筹笑着道。
办公室的刑警可笑不出来了,警队尘封的档案里,有很多这样销声匿迹的人,他们犯罪生涯的辉煌,不外乎给警察抹了一笔浓墨重彩的黑色,可又能如何,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没有完胜,亦无完败,一直就在一种此消彼长的均衡中。
“不要气馁,现在每年外逃的贪官和嫌疑人说出来是个天文数字,这像湖边钓鱼的,你钓不走所的鱼,执法者也一样,你抓不完所有的嫌疑人。”老范却是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着,给刑警们打着气道:“我之所以说你们方向错了,错在这儿。”
他拿着那个未确定体貌的空人像道:“别人可能走,这个人,走不了。”
枪手?那个人群里开枪的枪手。可这个人是隐藏最好的一位,到现在为止没有人对他准确地描募出面部特征,相比而言,应该是最难的一桩。
“之所以说他走不了,有几个原因。第一,这是个老手,人群里开枪居然不慌不忙而且成功地隐藏了形迹,这是位有丰富犯罪经验的人,在经验积累的过程中,他不可能不和我们发生过交集,应该有案底,而且犯的案子不少,否则犯罪不会升级到这个水平。就即便没有案底,他也不敢轻易尝试通过海关出境,除非偷渡。第二,我觉得偷渡的可能姓都不大,这是从他的行事风格上分析,他能很容易地溶入到周围,从容地在人群里开枪,这对他是一个熟悉的环境,但凡这种人对于不熟悉的事有恐惧感和警惕心,轻易他们不会放弃一个在他们看来很安全的环境。第三,就柴占山本人未必愿意带着这种人走,大家想啊,腰缠巨款,出国过富曰子,他带这种人干什么?等着反水连他也做了?我觉得我要是柴占山的话,我想什么,我干什么,绝对不会告诉他……这种人,用则可,用完如果不灭口,只能扔过一边让他自生自灭。”
老范的话像是给在场的打一扇天窗,一下子透亮了。赵家成反应很快,马上调整了人员的配置,安排把东明酒店周围五公里的所有监控拍摄的画面提取,寻找和柴占山旧案案底有交集的目标,搜索全市所有有涉枪涉爆案底的人,安排妥当,再回头时,老范却是拿了一张实物照片递给他道着:“这也是一个目标,据我们分析,已经流出去了,如果被居心叵测的人得到,怕是又有咱们忙乎的了,试试吧,就找不到东西,能找到它流失的渠道和它的新主人,也算是奇功一件。”
照片上,是一只棕色的公文包,包旁边,电脑、手表、钱夹…………………………………………………………………………“天快黑了。”
“再找一遍。细一点,墙角、砖缝、床底,旮旯犄角全摸一遍,这里不比城里,没什么垃圾,就有都在这儿呢。”
“啊。”
“给点精神,这么萎?”
单勇叫嚷着训着武子,跟在屁股后的小宝贵直呲笑,中午就到史家村了,一件事,在李玫莲曾住过的地方翻箱倒柜,乱找东西,你问他找什么,单勇摸着后脑勺也说不清楚,甚至他还突发奇想,让宝贵牵了狗,闻了闻李玫莲枕过的枕头,让狗儿嗅着在房子周围找东西,结果呢,那狗儿叼回一条穿过的粉色内裤,还真是李玫莲的。
这下别人的眼光可就有问题了,最起码史大娘就不对了,进来出去一双白眼,间或指桑骂槐,可单勇和史老爷子那关系,她又不好赶人,史宝英半下午回来的,听得单勇来了,好一阵高兴,不过又听弟弟一说这事,脸黑了,嚷了单勇几回,单勇都瞅空溜了。
找啊,找啊,顺着史家的墙根下,单勇又来回走了一遍,还把松土刨了刨,三个月的时间不长,可草长得老长了,能找到什么他不知道,他只是隐隐觉得这儿是唯一的线索遗留地了,又一次快找到门口时,一双运动鞋挡在他面前,又是小宝贵,这小兄弟就怕你不忙,添乱来了。单勇不耐烦地挥手道着:“去去,一边玩去。”
“嘿嘿,我有李玫莲的东西,你要瞅不?”小宝贵道。
单勇一惊瞅着这家伙呲牙诡笑,就这样子怕都是不招人待见,自己要找的东西怕是不会在他手里,他不信地嗤了声,小宝贵一扬手里的手机又问:“真有,想不想看。”
吓了单勇一跳,赶紧伸手,宝贵不给,抢了半天,许诺进城玩又加了几个条件这小子才放手,不过一看手机,根本没有sim卡,一下子单勇泄气了,训斥着道:“东西呢?”
“这儿……这儿。”小宝贵摁着机键,调着屏幕,乍一下子进了图片收藏,哇哦,惊得单勇眼睛直凸,居然是李玫莲的半裸像,好几张,他想了想,应该是洗澡时候被这家伙从墙窟窿里拍到了,这下子哭笑不得的单勇盯着坏笑的史宝贵问着:“宝贵,你才多大,都喜欢上这调调了?”
“我拍了我们村小媳妇好多张呢……还看不,这儿还有。”两人窝在墙根,小宝贵悄声说着,冷不丁惨叫一声,耳朵被揪住了,一回头,吓坏了史宝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踹了弟弟一脚,看着发愣着的单勇,一把夺走了手机,一看,哦哟,揪着单勇也要扇耳光,好歹没落下去,狠狠地踢了一脚骂着:“你有病是不是?找的就是这些。”
“不是不是……这是……”单勇不迭地解释着,不料被小宝贵又踢一脚,他赶紧道着:“这是单勇哥的,他给我瞧,你们说啊。”
说着一溜烟跑了。单勇尴尬地站着,指指宝贵,又没说上来了,无奈地道着:“算了,算了,就算是我的吧。史姐,你看,我这人品质确定有问题,怨不得你爸死活看不上我……那个,我那个……”
下文慢慢咽下去了,史宝英把手机没收了,直道着:“别替他遮掩,我还不知道我弟弟是个什么东西。”
哟,这倒清者自清了,单勇好歹松了口气,单勇总是避免着和史姐面对,可不料总是面面相对,他尴尬地要走,却不料史宝英一拦道着:“到底找什么?”
单勇不说话了,拿着手机,掰了后盖,指着道:“可能是这个,也可能是其他,只要她留下的东西,我都准找出来。”
“手机卡?”史宝英不相信了。
估计是没见过,单勇问过了,事发的那天李玫莲邀宝英出去过一趟,是去市区潞钢体育场见了个人,但宝英没见到那人,而那个人,恰恰是单勇最想找到的,此时再谈,单勇又罗嗦上了细节了,问着宝英道着:“史姐,那天回来的时候,她开没开过窗户,往外扔东西,比如,拆了手机卡扔了。”
“没有,她一直打电话呢。”宝英道。
“那回来后呢?”单勇又问。
“回来我就去养殖场了,我哪知道。”史宝英道。
一问三不知,单勇干脆不问了,糊里糊涂往家里走着,连史宝英喊着他也没注意,直上了二楼,这正堂屋二层一间是客房,另一间是史姐的闺房,进了李玫莲住的房间,武子还在模索,什么东西也没有,做了个摊手无奈的姿势,单勇却是倚到了窗口叉手而立想着,那天完事回来,如果在路上把这些处理完了,那可就麻烦了,总不能几十公里的路挨个找吧。
这是基于一个惯常的判断,和那种人联系之后,联系过的手机卡一定会处理了,单勇一直觉得在史家村这个不设防的地方处理的可能姓最大,而既爱干净,又不随便走动的李玫莲活动范围不会很大,可惜失算了,那么小点的东西,还真不好找。或者,根本就没有。
“单勇。”
“单勇……”
有人在喊,半天单勇才嗯了声,却是问着武子道:“武子,屋子里有灰烬没有?哎,谁叫我。”
“你你你……”史宝英火了,立在门口手指戳着,气不打一处来了,直训着单勇道着:“你和那个搔女人一样,天天站窗口那得姓,看着我就想把你踹下去。”
骂了句,气咻咻地走了,武子呲笑了笑,不料这话好像醍醐灌顶一样,让单勇突然想起了沉闷中李玫莲那个倚窗而立的姿态,也许,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能做的就是倚在窗口翘首企盼……那这里,很可能成为她下意识动作的地方,单勇想到此处,慢慢地伸出头,看着一二层之间的水泥檐板,那儿,有一个白白的东西,他惊喜地喊着:“武子,这儿,到下面接。”
他忙着找了个扫帚,伸着胳膊拔拉着,一会儿武子捡了个东西上来了,摊开手里,却是一张被折了几折的手机卡,单勇笑着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抚平了,得意地道着:“我说了吧,她不是专业水平,肯定要有疏漏。”
说着辨识着上面的数字,武子却是稍不懂,直问着:“肯定早停机了。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手机卡都有三类编码,一类的pin码,一类是加密32位码,卡背后这个是系列号码,有这个码就能对应到手机号,有手机号就能查到通话记录,有通话记录,就能连接到另一端……老柴不可能亲自和那个人接触,他们之间应该有一个惯常的联系方式。”单勇笑着道,伸手拍了拍武子肩膀得瑟了:“学着点,兄弟我当年为了整点事,在这上头可下过功夫,要不好好学习,早被警察抓走了。”
说着,拔通了电话,报着系列数字,让董伟查三月十八号的通话记录,那家伙当客户经理,这事走后门容易得紧,等待的功夫两人却是已经急匆匆地下楼奔上车要走了。刚上车史宝英在后面追着喊着:“嗨嗨,吃了饭再走……单勇,我还问你事呢。”
“快走快走。”单勇紧张地道着,换了一副笑脸伸出头来喊着:“顾不上了,史姐,我妈喊我回去呢,改天我再来啊。”
车仓皇地离开史家村,看着家门口站着宝英,没来由地让单勇有点几愧疚,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一个昨晚春光旖妮的画面覆盖了他的脑海,他在想,自己确实品质恶劣了点,真不适合娶这么一位纯朴的老婆。
不多时回到市区时,拿到了一张不太长的话单,在大致对上那天的通话时间时,单勇会心地笑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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