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甜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她也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热流涌出体外。
腹部很痛,有什么在里面绞剪。
这段时间偶尔也会有腹痛。
因为一直就有痛经的经历,她没有太在意,只觉得大概是例假快来了,因为每次快来例假的时候,她都会有腹痛。
这几个月因为太累,内分泌有些失调,痛的时候她就喝一些活血的汤水。
如果她还少不更事,她一定会问,怎么了?
可现在她颤着牙,捏紧手指,强作平静轻声在云烨肩头上说,“云烨,对不起,大概是,孩子保不住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点情绪也没有。
这不算什么,年纪小的那些大学生流掉孩子的人很多。
没什么的,这不过是个血块。
可是一说完,她想要咬紧的牙,却怎么也咬不起来了,哭得泣声不断。
没有想过拥有,失去的也会心痛。
云烨看着那头飞奔而来的人,像是看到一点希望,“不重要的,现在是你,你才是重要的。”
“对不起.....”辛甜趴在男人的肩头,不停的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她知道他想要一个。
小豌豆也想要一个。
她却错信所谓的安全期,大意自己的腹痛。
很冷,即便现在的日光刺得人眼睛疼,但她还是冷,全身都在冒冷汗,把云烨的背都冻住了。
云烨往前跑,气息从身体里吐出来,都感觉不到是自己的,他不敢有一点点哽咽之声,生怕她又说她没事,她不痛。
“阿甜,我只要你,你现在好好的,什么也别想。”
....
人就在手术室里,云烨站在手术室外,手脚都冰凉。
大出血差点就有生命危险。
差一点。
谁差得起这一点。
他差不起。
他只是想,还好,还好没有差这一点。
还好他马上给南心打了电话,南心挂了电话就亲自让顾展唯找这边的医院调了最近的救护车。
如果在这里不是有熟人,如果他半天不知道哪里打电话,如果打去的医院正好有一点远。
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点点的时间差,救了辛甜一条命。
也许他可以给当地的政aa府和他联系的人打电话,可谁知道翻译那一下的时间要耽误多少。
云烨双手扣着脸,脸上的湿汗全是冷的,和他的手心一样冰凉。
宫外孕!
大出血!
输卵管切除!
云烨让南心和顾展唯离开,他会英语,可以交流。
南心是被顾展唯带走的,顾展唯对南心说,云烨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别打扰他。
云烨是想一个人呆一会。
因为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呼一口气。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等辛甜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他该如何和她解释。
其实他不需要解释,因为辛甜那时候没有完全昏迷,她听懂了。
她睁开眼睛,求他不要签字,她说她不要切除输卵管。
医生说有生命危险,太凶险,来不及了,囊块完全撑破了输卵管。
他签字的时候,她在哭,估计是后来打了麻药,她的哭声才慢慢停了下来。
他一直都知道他不适合再孕,国外都鼓励顺产,生小王子和小豌豆的时候,她是顺了一半顺不下来,才剖的。
那时候子宫就受了损。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出问题的是输卵管。
心房里那些粘着的血管像是都黏到一起去了似的,他烦得很,伸手想去扯开,恢复原样。
可是越扯,越疼。
以前是想,辛甜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再生育。
可能跟现实是不一样的。
其实偶尔还是会个念头,如果辛甜哪天改变主意,想要再生一个孩子,他们可以多找几家医院,用最稳妥的方式,孕育一个生命。
偶尔会有这样一瞬的念头,但绝不强求,如果她的身体不允许,他绝不去冒一点的险。
这一次,他不但让她犯了险,差点要了她的命。
他看着那块门板,与她隔绝的门板。
心里在想着,她等会出来的时候,他怎么跟她展个笑,如何在咧嘴的时候露出牙齿,如何跟她说,阿甜,没事了。
可是他却哭了出来,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张开嘴,偶尔上齿咬切一下下唇,沉而重的呼吸出来的时候,他压着声音“嘶~~”了一声。
那一声出来,像是他刚刚死里逃生,却不幸中了一箭,他躲在到处都有敌人的角落,从自己的肩头拔了一支箭,那箭矢还留着骨缝之间。
他只有咬着牙,不敢出声,拿着烧红的尖刀刺进肉里,将那个箭矢挑挖出来。
他只能一声声的“嘶!”
眼睛已经瞠出了血丝,却不能大声喊叫!
痛疼是钻心的,想用毅力战胜它,却发现自己越来越虚弱。
第一次她怀孕,生孩子,他没有陪她受过苦,没有在半夜给她削过一个苹果,煮过一次宵夜,没有替她翻过一次身。
这一次,却因为他贪图享乐,她宫外孕,差点阴阳两隔。
有护士出来,云烨用英文问,这个手术还要多久?
护士说,大概两个小时。
云烨点了点头,他找了靠椅的椅子,耷着肩,坐下。
静静的等。
没有办法不自责,从第一次她说着想要嫁给他时,他就开始自责。
辛甜所有的苦难,都是他带给她的。
每一次都是。
他没有让她过过好日子。
这几个月的舒心日子,不是他给的,是南心给的。
大概最快乐的日子,就是这几个月,快乐的时间却是如此的短暂,是被他终结的。
他是恨自己的,恨得很。
手术特别漫长,如此的等待本应该让他抓狂,他却愈来愈冷静。
辛甜醒了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给了一微笑。
她的眼睛不太大,一笑,就像个月牙儿,弯弯的,媚得很。
而且她的眼睛瞳仁很亮,特别是里面有点泪光的时候,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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