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靠近大陆的中央，那里是人族的聚居地，也是其他不论是邪恶还是善良的生灵都不轻易靠近的地方。曾经勉强遮风挡雨的茅草屋已经变成了颇具规模的房子，勤恳的人类获得丰收和幸福，懒惰的人类品尝饥饿和愁苦的代价。

通往这片聚居地之前，是一片黄金色的麦穗之地，和蜿蜒其中的小路。

一路走来，哈尼雅的眼神有些恍惚。

他记得，父亲带他来过这里，和他诉说过这片土地里发生的故事。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依偎在父亲的怀里，望着父亲背后的这片淳朴的风景，一转眼便数百年过去。

“哈尼雅，记起了什么吗？”

“父亲，虽然不清楚您和亚伯的问题，但是我一定不会伤害我的兄弟。”

哈尼雅扬起纯真的笑容，仿佛岁月没有在他身上侵蚀过一丝半点，他还是那个痴缠在父亲膝下玩耍的孩童。只是比起以前的童言无忌，他现在所说的话都是发至内心的誓言。

路西法没有被他的言语冒犯，洒然一笑，弑亲之罪本就无可原谅，何况是一腔嫉妒导致的谋杀。

而他，也不屑于为该隐狡辩。

错了就是错了。

路西菲尔心思转动极快，立刻问道：“弥赛亚，你该不会是这边杀了亚伯吧？”他苍青色的眸子还有一丝不满，连自己的孩子都知道弥赛亚杀了亲人的真相，偏偏对他遮遮掩掩。罪恶也好，误会也罢，他们拥有最亲密的关系，荣辱与共，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坦白？

“这个……以后再说。”

路西法扭头，真是半点也不想在路西菲尔心中抹黑自己的形象。

在修整得最整齐妥当的屋子里，路西法见到了亚当，一个憔悴的男人。

金发不知何时掺杂了白丝，下巴上长着胡子渣，男子当年蔚蓝若宝石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黯淡。他本该容颜俊美，拥有着最接近上帝的血脉，不逊于该隐，不低于炽天使，但是那份颓丧的气息极度拉低了他给外人的感官。

“父亲，我来了。”

路西法淡淡的开口，目光却不忍直视的看向房间周围。

没了夏娃，果然男人都不擅长整理房间，此时的人之祖的屋子就垃圾堆差不多了。别说已经有抵抗力的路西法无法忍受，有洁癖的路西菲尔更是连门都不近，掩鼻站在外面，不打算给亚当卖任何面子。哈尼雅有些尴尬，但是良好的教养让他弯下腰，为亚当整理起房间。

再怎么说，亚当也是疼爱了他很多年的爷爷，父亲，您就算嫌弃也别露在脸上啊！

“赛特和阿祖拉呢？”

“他们去养儿子和孙子，没时间来看我了。”

亚当忧伤的看向站在面前的长子，还是孙子好，一进来就主动帮他整理房间。

“谢谢你带着哈尼雅来看我，夏娃在天堂怎么样？”亚当伸手从旁边拖来一个木头墩子打造的小板凳，让路西法坐下。路西法的眼角小幅度的抖了抖，勉为其难的撩起洁白如云的长袍坐下，即便如此小心，还是沾到了不少灰尘。

“夏娃在洗礼后就忘了你。”

“嗯。”

“她成为了三品座天使，进入第七重土星天，由座天使长萨麦尔接走了。”

“萨麦尔挺好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没了。”

亚当垂下头颅，并不在意在儿子面前没有父亲的形象，反正也从来没有形象过。

“亚当，与其在思念着夏娃，不如想想你将来进入天堂该怎么办。”路西法不悦的看着堪称老男人的亚当，以前自己给他灌输的礼仪和仪容问题全没了，要是被天堂的天使知道了，他都不想承认这个男人是他此世身体的父亲。

“你又喊我的名字，儿子。”

“你连仪表都不在乎，在乎称谓干什么。”

路西法想要避开这个话题，喊父亲一两次还能接受，一直喊就浑身不自在。

亚当愁闷得盯着路西法，忽然发现他不时转头去看门口，似乎在看谁，亚当不由疑惑的说道：“外面站着谁？怎么不进来？”

一道清雅的声音回应了他的话，“里面太臭了。”

亚当：“……”

他脖子僵硬的转回来，压低声音的问道：“弥赛亚，路西菲尔殿下怎么会来？”

路西法悠然自得的说道：“你该不会是忘记了我以前说过的话吧。”

亚当如遭雷劈，以前……说过的话……他视线落在了勤勤恳恳的哈尼雅身上，大脑懵了好一会儿。哈尼雅是路西菲尔的亲生骨肉，所以阿万配不上他，也没有哪个人族配得上炽天使长的孩子。

问题是他儿子为什么会替路西菲尔养孩子！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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