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你父亲兴冲冲地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个快捷的赚钱门路。原来，在我们打黑工的地方的附近，有一家弹珠店，每天中午休息半小时的时候，他都会去观察日本人打小钢珠。那是一种变相赌博的游戏，很多无业游民甚至以此为生，他发现，有个人打小钢珠，非常厉害，很容易爆出大奖，经过他的跟踪才发现，原来那人利用芯片作弊。于是你父亲找那个作弊高手聊天喝酒，混熟了之后，那个高手把如何用芯片作弊的心得传授给了你父亲。那天，你父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弹珠店，一天下来，爆出了很多大奖，他把奖品拿去专门收奖品的地方卖掉，获利兑换成人民币后，有五万多。他把这笔钱汇给了你母亲。”
“于是我们离开了那家店，开始到处打小钢珠。我们很坚守原则，一个月内去一家店不超过两次，那个时候，我们转战东京各条大街小巷的弹珠店，拼命打小钢珠，战果也不错，一个月下来，我们终于淘到了在日本的第一桶金。”
“那晚，是我们到日本以后第一次喝醉，也是第一次睡到自然醒，第二天，我们继续去赚钱，但是这次，当我们又爆出大奖时，店主却没有让我们离开，他对我们说，佐藤先生要见你们。几个大汉围了过来，挡住了逃走的路，我们感觉不太妙，但是此时应经无路可逃了。”
“他们把我们带到了一栋建筑里，在那里，我们被打的非常惨。那个叫佐藤的人，冷冷地说道，我的人注意你们很久了，不错啊，一个月打了这么多，整整吃掉了我5(百分号)的利润，现在，是你们后悔的时候了，把他们闷死，埋到富士树海里去！几个大汉立即拿着塑胶袋上来，二话不说，就把塑胶袋蒙到我们脸上，当时我害怕极了，拼命挣扎，但是几个人压住我，我根本无法动弹，塑胶袋紧紧蒙在脸上，无论我怎么甩头都无法呼吸，渐渐的我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知道，很快自己就要死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拳脚的声音，紧接着我脸上的塑胶袋被扯掉了，我感觉自己就好像岸上的鱼被扔回了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听到你父亲说，你没事吧！我点点头，说不出话来。我看了一下，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竟然都是被你父亲打倒的，我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本事，很是惊讶，这时，那几个大汉纷纷掏出枪来指着我们，他们说道：去死吧！”
“这时，那个佐藤却出人意料地阻止了他的手下。他饶有兴趣地对你父亲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看你刚才的动作，不像空手道合气道，你是中国人？他点点头。佐藤盯着我们很久，没有说话。忽然，他笑着说道，你们打小钢珠很有一手，还有你，居然这么能打，这样吧，你们跟着我算了，干的好的话，你们的收入会是现在打小钢珠的好几倍。我和你父亲愣住了，没想到居然能因祸得福，有了靠山的话，可比自己去打小钢珠要保险的多，于是，我们答应了，做了佐藤的手下。”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进入了日本黑道讨生活。一开始，跟着人去收保护费和讨债，因为我们是中国人，还是偷渡来的，在黑帮里没人看得起我们，随便一个小喽啰都对我们指手画脚，呼来唤去。为此，我还经常和别人冲突，这个时候，你父亲就会阻止我，他说，别人人多势重，跟他们对着干不是办法，还是等待机会吧。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和他一起，默默忍受，等待着一鸣惊人的机会。”
“机会没有等待太久。有一家不动产公司，欠缺资金时借了帮会三千万日元，后来利滚利已经到了一亿日元。佐藤通过渠道了解到，这家公司现在资金已经没有问题，便催着还债，但是那家公司社长却总是找各种理由拖欠不还，让佐藤很是恼火，他派出的几波人都无功而返，这让他很是没有面子。得知了这个情况，你父亲笑了，他说，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我问他，你以前在国内讨过债？他摇摇头，不过却肯定地说，他绝对可以讨来这笔钱。”
“于是，你父亲自信满满地去找佐藤，告诉他，自己可以要来这笔钱。佐藤不相信，他说，你一个外国人，也不了解日本人的心理，怎么能搞定那个家伙呢？他软硬不吃的啊。你父亲笑了笑，说了这么一段话：讨债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讨债是一个暴力的行动。佐藤愣了，半天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去试试吧。结果，才半天功夫，你父亲就让那个人还了债。”
赵伟不由的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狠。其他去讨债的，都不够狠。日本黑道，从某种程度来说，和上班族差不多。有的事务所每天还要打卡，每年要去招聘会上摆摊招聘毕业生，毕业生一问，嫌收入低还不肯来。这样的情况下，去讨债的犯不着拿出百分百的劲头，大多是敷衍的。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没有退路，家里还欠着债，尤其是你父亲，除了还债，还要给你妈妈钱，要养育你，我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父亲带着我，去找了那个欠债的，就凭着一个狠子，让那个社长哭着跪在地上求饶，把钱还了。”
“就这样，大家都知道了中国那两个偷渡客，讨债很厉害，不过，真正让我们在帮会里有了地位的，还是那次的肉弹事件。”竹田陷入了回忆之中，忘记了燃烧的雪茄，赵伟看着雪茄慢慢变成灰烬。
父亲的传奇（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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