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着那段乌木的人姓王，叫王洛山，也是中天市收藏界一个小有名气的藏家，主要收藏国画和木制品：包括明清家具，木雕之类。

顾石听说过王洛山，却并不认识，这次找木料，也是朋友介绍的，不过顾石如今在中天收藏界也算是有了点名气，王洛山也听说过他，所以两人经朋友介绍，谈得还算顺利。

双方约好了，顾石就带着徐涛上门去看木料。王洛山家是一栋别墅，距离杨老二被杀的那地方不远，不过并不是一个小区。看起来，王家所在的这个小区的安保要比孙彪那里严格些。徐涛他们一行开了三辆车，保安不但拦下查看，还打电话进去向王洛山核实，末了还让顾石做了登记才放行。

王洛山似乎没想到顾石带了这么多人来看石头，不过有顾石的朋友带着，王洛山也没说什么。顾石那朋友替双方做了介绍，当然主要是徐涛，因为他听说这个年轻人才是买主。王洛山听了便请他们进去。

王洛山不愧是收藏家具的，这个别墅搞得古色古香的。厅里没有沙发，都是红木家具。待客用的座椅都是黄花梨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副立轴，下面放着一张供案，边上有雕花，不过整体式样依然简朴，黑黝黝的并不怎么起眼。

徐涛却一进门就注意到那个供案，忍不住点头道：“好东西！”

王洛山看了徐涛一眼，问道：“徐先生也喜欢老家具？”

“那倒不是，”徐涛摇摇头：“我不懂什么老家具，不过看着这东西就感觉好，应该是很有些年头了，其实只是感觉而已，说错了王先生您别见笑。我觉得王先生这屋子里这么多家具看着都不错，不过还是这一件感觉最舒服！”

王洛山听了徐涛的话，便看了一眼带他们来的那个中间人，也是他和顾石共同的那个朋友。那人见了就笑道：“你别看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顾石闻言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那供案道：“这是小叶紫檀吧，看这包浆绝对是老东西，雕工也好。”

顾石仔细查看着供案，又伸手在上面轻轻敲了一下，忽然惊讶道：“这供案的面子好厚！”

王洛山道：“这边上的刻画和案面是一整块的料子，当然厚了。”

顾石闻言不由咂舌，又仔细看了看那供案，那供案足有两米多长，七八十公分宽，最让顾石惊讶的是那边上的雕花竟然是和桌面一体的，没有任何接缝，这得多大一块料才能做出来啊？

想想小叶紫檀现在那惊人的价格，顾石也有些被惊到了，这种料就算是新做的那价格也不得了，更别说这还是老家具，何况小叶紫檀的大料在清末就已经枯竭了，现在根本不可能找到那么大的料。顾石不玩家具，不能完全断定这东西的年代，不过，看那包浆绝对是上百年的老东西。那价格就更惊人了。

王洛山见顾石露出惊叹的神色，便有些得意地道：“徐先生说的不错，这东西是我最得意的藏品之一，这种东西现在可找不到了！”

“那是！”顾石在一旁赞同道：“确实是好东西啊，今天见识到这个，也算不虚此行了！”

赵大刚闻言凑上去看了看，却怎么看都觉得是黑乎乎一块，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不由问顾石道：“老顾，你是说，这东西很值钱？怎么我看着黑乎乎的没没什么感觉？”

“你懂什么？”顾石一瞪眼道：“这可不是值钱的问题，关键是这种老东西你有钱都买不到了！”

顾石的话让王洛山高兴起来，喜欢收藏的人谁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藏品？对于王洛山来说，这些藏品可是他的宝贝，就像自己的孩子似的，有人夸赞，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不过王洛山被却被说得心里痒痒，他这屋里，就这面墙的布置是他最得意的地方，若是别人完全不懂，看不出门道，他也懒得说，对牛弹琴是无趣的。可是现在徐涛一进门就点出了这张紫檀供案。又被顾石一通吹捧，就忍不住想要说出自己另一个得意的东西来。

不过王洛山还想卖卖关子，便道：“我这地方，可不止这么一件好东西！”

“王先生，”一直跟在徐涛身边没有说话的宋晓云忽然开口道：“您这上面挂的这副紫藤图，是吴昌硕的真迹吧？”

“呀，你能看出真假来？”王洛山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宋晓云，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女孩有这样的见识。

宋晓云谦虚地道：“完全看准不敢说，不过您的这副画笔墨洒脱，画意而不画形，让人看了有一种气贯神通的感觉。我觉得十有八九是大师的真迹！”

王洛山一挑拇指道：“了不起，‘气贯神通’这四个字说的可真好，到我这里看过这画的人那么多，能说出这四个字评语的，你是第二个！宋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等眼光，真是了不起！”

宋晓云笑道：“王先生过奖了，其实我也没那么好的眼力，这么说也是取巧。您把这副画挂在您最得意的藏品供桌上方，自然不会是赝品。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哈哈哈！”王洛山笑了起来。

刚才他看到顾石带了这么多人来看那金丝楠阴沉木心里还有点不快。不过徐涛一开口就点出了紫檀供案的宝贝，而宋晓云认出了这张吴昌硕的真迹，却又这么谦虚，更是对了王洛山的胃口。

“宋姑娘你谦虚了，就凭你能说出‘气贯神通’这四个字，那就很了不起了。不瞒你说，评过我这张藏画的人很多，不过我觉得只有这四个字才最能体现这副画的神韵。”

“一点浅见而已，当不得宋先生谬赞了！”宋晓云道：“我倒是觉得宋先生这布置得好，紫藤图配这紫檀供桌，确实相得益彰。”

王洛山连连摆手：“你这才是谬赞。最先用‘气贯神通’四个字评论这幅画的可是咱们天南的一位书画大家，巧的是，那位老先生也姓宋！”

“哦，那倒是巧了！”顾石在一旁问道：“不知道王先生说的这位书画大家是哪一位啊？”

王洛山道：“说起这位来，顾先生您肯定知道，那是我们天南的书画大家，也是收藏界的元老宋子江，宋老先生！”

顾石早知道宋晓云是宋子江的孙女，上回他在叠翠轩开赏宝会的时候，中天市的收藏大家孔胜杰就认出了宋晓云。刚才顾石听王洛山说第一位评论此画“气贯神通”的是天南的一位书画大家，心里就有些怀疑了。

说是没有限制，江南省能称为书画大家的固然不少，不过了如今依旧健在，而且还姓宋的，那可就不多了！顾石故有此问，却果然不出他所料。

听说果然是宋子江，顾石便笑道：“那可是巧了！王先生您知不知道这位宋姑娘是谁呢？”

王洛山闻言有些惊讶地道：“难道……”

话说到这份上，宋晓云自然也不藏着掖着了，便大方地道：“那是我爷爷，想不到宋先生认识我爷爷！”

“呀，原来宋姑娘是宋老的孙女！”王洛山大声道：“怪不得，怪不得，果然家学渊源啊！我有好多年没见到宋老先生了，不知道宋老身体可好？”

“谢谢王先生关心，爷爷他身体还挺硬朗的！”

“那就好！”得知宋晓云是宋子江的孙女，王洛山对徐涛一行的好感顿时增加不少：“我去年有两幅画拿不准，本来想去通州请教宋老的，不过听说你爷爷眼睛不好，现在已经不给人做鉴定了，当时就觉得特别遗憾。”

“爷爷是不做鉴定了！不过他现在眼睛可是基本恢复了！”宋晓云说着看了徐涛一眼，宋子江的眼睛恢复，可完全是徐涛的功劳。

“那可太好了！”王洛山道：“你爷爷可是个好人啊，这是好人有好报啊！”

顾石那个朋友见他们谈得火热，却迟迟不进入正题，便道：“老王，时候不早了，还是让大家看看你那块金丝楠阴沉木吧！”

“对，对！你瞧我，一说起来就忘了这事儿了！”王洛山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里面请吧，那东西在书房呢！”

王洛山的书房自然也是古色古香的，清一色的明清风格的实木家具。当然也并不都是老东西，不少其实是现代仿制的，只是做工和用料均属上乘。

屋子里最惹眼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树墩。树墩放在地上，比一般的茶几略为高些，周围一圈黑幽幽的，不过上边的切面经过打磨，当中露出漂亮的金黄色纹路。

树墩很大，因为靠近根部的原因很明显一头大一头下，不过即便小的那一头直径也有一米多，两个人绝对合抱不过来。

“喏，就是这个！”王洛山指着那树墩道：“正宗的阴沉木，而且是阴沉木中最好的金丝楠阴沉木，徐先生你看看吧！”

徐涛围着那树墩转了一圈，微微点头道：“不错，是好东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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