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照乘盯着白菜碑的落款,仔细回忆笪继良此人信息,很快拍手笑道:“原来是笪郎中,不料他竟有如此政绩。”
冯巽惊讶道:“笪知县做郎中了?”
魏照乘说道:“今年刚选为户部员外郎,吾奉命大计天下官吏,笪郎中的生僻姓氏颇为好记。”
笪继良在铅山做了六年知县,搞得本地豪族苦不堪言,于是大家合伙凑钱,给他买官去赣州做知州。
南赣地区民风剽悍、贼寇众多,本是一个苦差事,谁知笪继良搞得风生水起,又被当地豪族出钱送去山西……区区数年时间,竟然混成了户部员外郎。
更有意思的是,魏照乘和笪继良都是东林党。
只不过,笪继良是被阉党打为东林党,在山西做官时遭革除功名,如今又被东林党视为同志得到起用。
看着眼前的白菜碑,魏巡抚左右感觉别扭,一番夸赞便匆匆离去,再也不提什么砸碑之事。
长长的队伍离开县城,登船前往辛弃疾故居。
永平相当于铅山县的城关镇,赵瀚乘坐的客船就停靠在镇外岸边。
费映环带着魏剑雄离队,很快来到自家船上,对舵手说:“跟着前面的船队!”
赵瀚、琴心、剑胆和酒魄,由于昨夜打牌太晚,此刻正在舱内睡懒觉。
听到动静,立即起身拜见:
“公子,魏叔!”
“爹爹,魏爷!”
费映环扭了扭脖子,一屁股坐下,精神疲惫道:“莫要废话,快过来帮我按按。”
赵瀚还没反应过来,哼哈嘿三人组,已经迅捷无比的冲上去。
剑胆和酒魄分列左右,负责给费映环捶腿,琴心绕到后面去按肩膀。
“呼,舒坦!”
费映环闭眼享受按摩,忍不住吐槽道:“这劳什子魏巡抚,惯会装腔作势,怕是个只知党争的贪官。江西百姓,有得苦受了。”
赵瀚问道:“不是传言魏巡抚清廉节俭吗?”
费映环咂嘴说:“就怕他清廉节俭啊!”
免费的,往往才是最贵的。
一个官员标榜清廉,暗地里贪起来要人命,不是三瓜两枣能打发的。
魏照乘干翻了两个副都御使,才得到江西巡抚的职务,不吃得脑满肠肥会乖乖离开?
扫到桌上的纸牌,费映环突然来了兴致:“至稼轩墓还有些路程,老魏快坐下,且陪我打牌耍子。”
魏剑雄盘腿而坐,抓起纸牌问:“怎这么多牌?”
酒魄献宝似的说:“瀚哥儿有打牌的新法子,两副牌混在一起打。四张牌可以开杠,杠上花的番数可多了。还能做对对胡,碰碰碰碰就胡了……”
“听起来蛮新鲜,详细说一下规矩。”费映环笑道。
于是乎,众人又开始打麻将。
费映环、魏剑雄、赵瀚、酒魄坐一桌,琴心继续按摩肩膀,剑胆坐在旁边给大少爷当牌术顾问。
打了几圈,费映环终于熟悉规则,果然比以前的玩法有趣得多。
费大少爷颇为高兴道:“老魏,拿钱出来发了,没彩头可玩得不尽兴。”
魏剑雄取出几吊嘉靖通宝,桌上每人分得两吊,输赢都由费映环买单,没打牌也能得到赏钱。
至于什么魏巡抚,早就被费映环忘到天边。
而在隔壁那条船上,出身永平胡氏的胡梦泰,似乎也不想再伺候魏巡抚游玩。
胡梦泰更有意思,懒得再浪费时间,突然出舱走到船头,“噗通”一声失足落水。
“少爷掉河里了,少爷掉河里了!”
家僮慌张大喊。
费映环正在做清一色,听到喊声立即吩咐:“快划过去救人!碰,八索!”
河面上热闹非凡,附近的几条客船,合力将胡梦泰救起。
费映环不准众人动牌,走出船舱,隔船问道:“胡兄无恙吧?”
“我家少爷昏过去了。”胡氏家僮喊道。
费映环说:“快快送回县城就医。”
胡家的船慌忙调头,两船交错之际,昏迷的胡梦泰突然眨眼,朝着费映环偷偷贼笑。
费映环猛拍大腿,扼腕叹息:“如此妙计,我怎就没想到?胡兄真大才也。”
魏剑雄说:“要不,咱也落水?”
费映环呵斥:“蠢货,可一不可再,东施效颦罢了!”
赵瀚看得无语,这都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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