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消耗之间,死去的民夫就很快上千。
孙安是一个厮卒,也即随军包衣。
在黄台吉统治满清期间,厮卒这个兵种已经取消,八旗军变得更加正规化。但只是制度上取消,真正打仗,八旗贵族依旧带着厮卒,专门帮着贵族抢劫携带财货。
孙安属于包衣二代,他父亲在北直隶得瘟疫死了,于是顶替父亲做了随军包衣。
他的主要战绩,是跟着主子在北直隶抢劫。
前段时间退回辽东,又跟着主子去朝鲜抢劫。朝鲜那次收获不错,主人赏了他两斗米,还赏他一个朝鲜女人做老婆。
可是,他真不想当炮灰啊!
“砰砰砰!”
城墙上一阵枪响,孙安吓得摔倒在地。
身后的民夫被打死,但还借着惯性往前冲,顿时扑倒在孙安身上。
孙安挣扎了一些,突然福至心灵,就这样趴在那里装死。
装死的炮灰,不止一两个!
足足消耗大半天,时间将近傍晚,多尔衮下令收兵。
等明天再继续消耗。
喧嚣的战场渐渐变得安静,孙安小心翼翼从尸体下爬出。他一点一点爬向城墙缺口,接近之后大喊:“我投降,我不想死,我是来投降的。我不是奸细,你们快把我捆起来!”
这一嗓子,顿时提醒装死的炮灰们。
陆陆续续竟有上百人,伸出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兵器,以举手投降的姿势朝着城墙缺口处爬。
胡定贵想了想,下令道:“都捆起来吧,战后甄别,民夫分田落户,厮卒拿来做苦力。”
连续数日,都在消耗。
满清消耗人命,大同军消耗守城物资。
渐渐的,开始在炮灰当中夹着士卒,想要趁守军松懈之时,突然对城墙发起进攻。
这种情况,让大同军无法轻视每一次进攻,守城物资的消耗成倍提升。
滚木、落石还能天黑后搬些回来,热油和金汁却所剩无几。
终于,满清开始正式攻城。
一辆辆楯车被火炮击碎,暴露在外的八旗兵,只能加速朝着城墙冲锋。
“嘭!”
一片楯车碎裂飞出的木屑,狠狠扎进图赖的脸颊。
虽然被撞松一颗牙齿,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真正头疼的是楯车没了。图赖拔刀呼喊:“跑步冲过去!”
图赖是鳌拜的堂兄,历史上,参加过大凌河之战、松锦之战、山海关之战,南明的弘光帝、隆武帝都是他带兵擒获的。
图赖、鳌拜兄弟俩,都是豪格的死忠心腹,被多尔衮扔出去舍命攻城。
一个炮弹从地上跳起,图赖身边的士卒,被铁弹拦腰砸断,接着飞去后边又陆续砸死好几个。
这边是火力最凶猛的,因为前方就是被炸塌的城墙缺口。
“老杨!”
城墙上,一个团长悲恸大吼。
却是在他附近不远,大同军第十一师的炮兵总指挥杨烨阵亡。
杨烨是秀才出身,少年时便精通算术,后来又系统学习了数学。他参军时间只有四年,由于才学过人,提拔速度飞快,而今却意外死在盖州。
真的属于意外,杨烨正在指挥火炮调整角度,一颗满清的炮弹飞来,把女墙的砖头给砸飞,然后砖头击中杨烨的脑袋。
“轰轰轰!”
大同军的火炮,用炮弹宣泄着怒火。
图赖正在奔跑冲锋,一发炮弹呼啸而来。初时他没有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擦了一下,惯性带着他的身体往后仰。
又过了几秒钟,图赖才感到剧痛:“啊!啊!我的胳膊没了!”
用于守城的加农炮,因为角度关系,很容易产生跳弹。图赖就是被一发跳弹打断手臂,炮弹还没停下,带着血迹又砸死砸伤四个。
忽然间,双方火炮陆续停止。
因为满清的攻城部队已接近城下,满清火炮停止是害怕误伤,大同火炮停止是角度太大打不到。
满清成功推过来十多辆楯车,另外还有许多带木制盾牌的云梯。
楯车多在城墙缺口前方,可惜盖州城没有模仿棱堡,使用宁远那种大锐角敌台,如此就形成短暂的火力死角,火铳和弓箭都无法攻击楯车后的敌人。
“砰砰砰砰!”
满清的火铳兵,站在楯车台阶上,通过射击孔朝着城墙缺口开火。
倒下的墙体,形成一个高三米、宽十二米、厚六米的土石台。
云梯架起,鳌拜指挥着满洲八旗,顺云梯迅速爬上土石台。只爬上去半个身子,就趴在土石台边缘,用力拉开满清的重箭。
在他们射出重箭之前,两侧的城墙上,就疯狂砸下万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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