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在醉红楼内已经等自家少夫人等了许久,他的手上还紧揣着少夫人身上脱下的外衣。
经过注意到他的人都瞥了眼他手上的女人衣裳,总会额外的投以他不怀好意的眼神然后窃笑几声。
也难怪,来到这醉红楼的有几个是正经的主子。
程昱这么想着,又瞬间面露起难色来,立马晃了晃脑袋将自己的想法抛到九宵云外,要知道,这会儿,自家的小祖宗和小祖宗夫人还在这醉红楼里呆着。
更何况,他这一个大男人,跑到这醉红楼手里揣着件女人的衣裳,也难免不惹人遐想。
半个钟头前,自家少奶奶否定了他提刀的建议,也不知到哪里弄到了几件轻薄些的衣裳和一抹轻纱,换了衣服便一脸神秘的挤进自家少爷所在的包厢内。
临走时看程昱的眼神,像是要做一翻惊天动地的事来般兴奋。
程昱细细回味着那个眼神,又将手中的衣物抓紧了些,又想起自家少奶奶说要做些疯狂的事,可他能想到的最疯狂的事也比不过提着刀将少爷赶出醉红楼。
“难不成还要打扮着花姑娘去伺候少爷不成。”
程昱小声的自言自语着,又突然被自己琢磨了半天得出的结论给惊吓住,慌忙朝着身旁‘呸’了几声。
此时,他只觉得百般怔忡,为了怕老爷责罚,他偷偷背着少爷跑回许府通风报信的本就是做了得罪主子的事,最后要是少爷没喊成还搭了个少奶奶,那他就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眼瞧着这二少奶奶已经到那房中许久,可却半点动静都没有,他已经在这堂中站了许久,连醉花楼的老鸨都嫌他碍事,问他要不要找个姑娘伺候伺候!
“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儿吧?”
程昱又忍不住担忧起来,正抬眼往自家少爷和少奶奶所在的包房瞧去,就那道本紧闭着的门被打开,随后跑出一群花容失色的姑娘来,拍着胸口嘴里念叨着:
“哪里来的野丫头,吓的人家心慌慌的。”
程昱挠了挠头,摸不清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过不久就见老鸨带着几个彪型大汗上了楼去,这可把程昱吓坏了,思愁着要不要回许家再找几个人手过来。
万一真发生了什么事,也有个帮手。
犹豫间,又见房门中窜中好几道身影,都是同自家少爷一同来醉红楼喝花洒的小少爷们,个个面带惧色,嘴里念叨着:
“哪里来的泼妇,吓的我以后都不敢娶妻了。”
这下程昱才放了心,见那几位小少爷的模样想必二少奶奶也没吃什么亏,紧接着刚上楼不久的老鸨又带着几名大汉下了楼来。
老鸨头上的簪子已经歪了模样,随着步伐一摆一摆的甚是滑稽,老鸨对着大汉低声喝斥道:
“你们眼睛都给我放大了,以后可不许这许少爷再进这醉红楼来。”
程昱估摸着这房中该出来的不该出来的全都出来了,这接下来就该是自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从那房中出来,程昱耐着性子等在楼道边,等着自家主子的出现。
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出现。
刚落下的心又瞬间被提了起来。
“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儿吧?”
程昱又吐出一句同样的话,仅余的耐心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慢慢的磨了个精光,已经没了再等下去的信念,他又抬眼往那个方向望去,只花了几秒的时间便决定咬牙上楼去。
经过刚才的那场闹剧,堆挤在楼道的人已经散了不少,程昱一口气顺着楼道跑了上去,气都来不及喘就要伸着手要去推那道门。
最后,本该一气呵成的动作被突然印入眼帘的人打断,动作戛然而止,程昱怔怔的望着眼前的那人,面色潮红,一脸迷茫的喘着气,甚至还有些……衣衫不整。
程昱透过欢儿朝房里打量了一眼,注意到床上躺着的正是自家的小祖宗,终于忍住了既将袭来的浮想联翩,轻声唤了一句。
“二少奶奶?”
“啊?”
欢儿好似如梦初醒,一双眼睛终于找到了聚焦,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凌乱,便低头慌乱的整了下自己的衣襟,甚是心虚的将程昱领进了房中。
许言儒最后是被几个人抬着轿子摇摇晃晃地抬回了许府,这件事也不知怎的惊动了许家二老,程昱颤颤巍巍的将自家少爷扶下轿,还未进许家大门,就被喊去领罚。
程昱拖着许言儒,从大门走到厅堂的每一步都淌着泪,许老爷责备他没及时制止住二少爷,让他进了花楼。
幸好欢儿开口求情这才免了责罚,程昱一脸感激的望着欢儿,就差没开口喊祖宗,欢儿倒是一脸不在意,嘱咐程昱先把喝醉的许言儒扶进房中。
“二少奶奶,扶回哪个房间啊?”程昱忽然扭过头来问欢儿。
整个许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二少爷同二少奶奶新婚燕尔便分房就寝,许家二老虽心知肚明,但却没有过分干涉,只希望日久生情最终两人能心甘情愿的一起过日子,。
按理说程昱本不该多嘴,但忽的又忆起方才在醉春楼的厢房中,自家少爷衣着凌乱的模样,嘴里还念叨着‘我刚刚表现如何’等饱含春色、另人想入非非的字眼……
再加二少奶奶那副难得泄露的娇羞。
如果还装做看不懂的样子,那倒显得他不懂事了。
“还问什么,自然是扶到少奶奶和少爷的房里。”
没等欢儿回答,倒是在一旁的许老夫人先发了话。
听了吩咐,程昱又找了个人将许言儒带回了欢儿的屋里,安放好了许言儒,欢儿又让春桃去煮了碗醒酒汤,程昱找了个借口跟着春桃出了门。
门刚带上,春桃迫不及待的向程昱追问起事情的过程来,程昱责备的朝春桃看了眼,便让她噤了声,见春桃听话不再追问,程昱又扭不住得意地开了口。
“主子们的小乐趣,那是尔等奴才听的懂的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倒让春桃越来越糊涂了。
转眼间便到了寒冬腊月,雪堵着窗户,冰溜子就像透亮的水晶小柱子,一排排地挂在房檐上,冷飕飕的风打着,空气似乎都要跟着凝固了起来。
许言儒躺在床上,身上紧裹着棉被,呼吸均匀的吐着,脸上的红晕已经渐渐褪去,欢儿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盖在眼敛上,瞧着他安静沉睡的模样,忍不住撇了一下嘴,起身往盆子里多加了些木炭。
春桃已经去了好长一段时间,欢儿在屋中百无聊赖的踱着步子,最后干脆拉过圆椅坐在床畔边细细打量起许言儒来。
欢儿将手搭在床畔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垂在腿上跟着许言儒平稳的呼吸打着节奏,脑中回想起许言儒在花楼中说的每一句话。
人家总说,酒后吐真言,如若许言儒在醉花楼中说的都是他的真心话,那欢儿倒觉得是自己小看了这男人,以前只觉得他幼稚浮浅没半点骨气,第一次见面就被自己的丑样吓晕。
如今倒觉得他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这么想来,反倒显得她迷糊了些,从头到尾只在意了自己的感受。
还有最后在醉红楼里……
欢儿红了脸,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腿,可不允许让自己再继续胡乱地想下去。
“喂,齐欢儿。”
许言儒突然没来由的睁开了眼,倒显得十分平静。
“你这女人怎么总阴魂不散的,本少爷正**一刻呢,你也要跑到梦里来搅我。”
欢儿不恼不怒,反倒莞尔一笑,正恰春桃和程昱端着醒酒的汤药敲着门进来,程昱见许言儒醒了紧忙上前询问起许言儒来。
许言儒顾不上回答,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自己睡了一觉就回到许府这事实,再瞧了眼坐在一旁的欢儿,若无其事的脸上嘴角还隐约嵌着笑。
“齐欢儿,是不是你做的好事,本少爷前一刻还在醉红楼谈笑风生呢,这会儿怎么又回到许府来了。”
欢儿眼眸一转轻巧作答。
“是呀。”
“你,你,你就是成心和本少爷过不去,以后不许你再到那醉红楼去,本少爷就爱上那醉红楼喝花酒,怎么了?”
许言儒捂着胸指着欢儿,一副气不成声的模样。
欢儿却是明眸善睐,捂着嘴窃笑了一声。
“好呀。”
欢儿答的干脆倒是让许言儒出乎意料,这野丫头怎么突然变得听话起来,可许言儒仍不罢休。
“也不许你多管闲事,本少爷爱搂哪个漂亮姑娘就搂哪个漂亮姑娘,爱上哪儿吃酒就上哪儿吃酒,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不着!”
欢儿点头答道。
“好呀。”
“你,你出去,本少爷乏了,今晚就要在这儿休息,你爱上哪儿上哪儿。”
许言儒指着门,露出挑衅的模样,可欢儿却从轻松自若的从圆椅上起来,带着春桃迈着步伐镇定的走出门去,末了还回过头嘱咐了一句:
“醒酒汤可别忘了喝下去。”
许言儒一双狭长清秀的桃花眼都快要瞪了出来,慌里慌张的揣过程昱的衣襟,颤抖地问道:
“这女人,她,她是不是傻了?”
程昱倒显得淡定的多,含着笑轻抚着许言儒的手拍了两下道:
“少爷,在那花楼里,您跟夫人独处一室,春色无边,都做了什么,您,都不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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