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平安回来(1 / 1)

欢儿伸手接过,脸上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微笑:“一直都受先生看顾,等欢儿病好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先生。”

安从阳指着欢儿未完成的药囊,好笑道:“用什么答谢?钱袋吗?”

欢儿愣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气恼的叫道:“安先生!”

“嘘……”

安从阳突然竖起细长的食指,轻轻搭在了齐欢儿略微苍白的嘴唇上。

“你让我唤你欢儿,便不要再喊我安先生了。直接唤我从阳便可。否则,我可继续喊你许夫人了?”

欢儿被安从阳难得的调笑逗乐了,她轻轻撇开脑袋,笑着点头道:“好的,从阳……从阳?总觉得有些奇怪呢。”

安从阳佯装怒道:“名字是师傅起的,决计是改不了了,看来欢儿你也只能凑合着叫了。”

欢儿不顾安从阳的反对重新拿起被放到一边的药囊,继续埋头缝补,一边绣一边说道:

“如果言儒平安回来就好了……我相信他也很想和你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说道许言儒,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又沉重起来,安从阳几不可闻的嘟囔道:

“如若你不是他的妻子,或许真的可以……”

欢儿没有听清安从阳的话,不禁地抬头迷惑道:“你说什么?”

安从阳满不在乎的笑笑:“没什么,我说,许言儒能交上我这么一个神医好友,下半辈子的头疼脑热就都不怕了。”

说起许言儒,欢儿整双眼睛似乎都亮了,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不少,她乐呵呵的和安从阳掰扯着许言儒可笑的往事,两人在屋里聊的乐不可支。

“欢儿,你很爱许言儒吧?”安从阳背着欢儿,把表情隐藏在长长的发髻之下,突然静静的问了一句。

欢儿闻言一愣,随即好笑道:“那是自然啦,他可是我相公……而且他现在,正为了治好我的病,不知道在哪里吃苦呢……”

安从阳看着欢儿心疼又伤感的模样,心里又有些懊悔自己不该提起许言儒。此刻他的内心也是异常矛盾的。

他很想快点治好欢儿的病,看着她更加快乐活泼的生活。但是,又有一点不想。因为那也意味着,他们二人,再也没有如此相处的机会了。

安从阳为了逗欢儿开心,说了很多自己游历中原时候的趣事,两人聊的乐不可支,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微微打开的门外,傅雅晴那若有所思的表情。

又过了几日,欢儿中毒的症状愈发严重了,往日她还可以绣荷包开玩笑,但是这一日,她已经连坐起来的气力都没有了。

这日天气晴好,安从阳看欢儿实在躺得难受,就让小童和丫鬟搬了一张躺椅,扶着欢儿到院中透气。

欢儿本来好好在睡着,突然觉得喉头瘙痒,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涌上了她的口鼻,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剧烈的咳嗽起来。

安从阳在一边轻拍着欢儿的背,硬挺的眉头皱的死紧。

许言儒再不回来,欢儿就要不好了。

欢儿咳得撕心裂肺,最后哇的一声吐出了好大一口黑血。她用沾染了血污的双手急切的攀上安从阳的肩膀,气短的喊道:“从阳……别忘了和欢儿的约定……如若来不及了……请一定要保住我的……我的孩子!”

这时候,就连安从阳也说不出任何安慰欢儿的话了。病人的身体,往往只有病人自己更加清楚,那些安慰的话语,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患者自己。

安从阳沉痛道:“欢儿,你要坚持住……你说过,要等许言儒回来的。你和你的孩子会一起等他回来的,你不可以食言……”

欢儿一边艰难的调整呼吸一边呻吟道:

“我……我等不了了……我知道我等不了了……言儒,你在哪里……”

一想到自己临死都没法再见许言儒一面,欢儿就觉得自己本就疼痛的胸口更是心如刀割,眼中的热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滚落。

许父许母也都闻讯赶来,纷纷守在齐欢儿身边安慰她。年过半百的老人,半颗心牵挂着生死未卜的儿子,半颗心又吊着,担忧自己的儿媳和孙子。本就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更加显得沟壑纵横,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

傅雅晴蒙不吭声的站在齐欢儿背后,时不时假模假式的抹两把眼泪,但被袖摆遮住的嘴角,却泛起一丝隐隐的笑意。

在场的众人一心都扑在欢儿身上,竟是无一人注意到。

安从阳一张脸唰的雪白,他知道,欢儿再也撑不住两天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头观望的许言清突然兴高采烈的冲进来,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还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一跤摔了一个狗啃泥。他爬起来之后,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稻草和泥土,扯开嗓门就喊:“言……言儒……回来了!”

院内的人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傻了。一时之间,眼泪和喜悦不知道哪一个占了上风。许父许母率先反应过来。

许父让许母留下照看欢儿,自己迈开大步去迎接自己半月未归的儿子。在看到许言儒的那一刻,许父布满血丝的瞳孔不可抑制的放大了。

他微微摇着头,竟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是自己那个娇贵惯了的儿子。

许言儒浑身上下湿透了,头发乱糟糟的耷拉在肩膀上,还有未融化完的冰碴子一颗一颗从他的雪帽里往下落,在地上化成小小一滩雪水。

他被冻伤的双手已经肿起来老高,却仍旧紧紧握着几个牛皮带子,见到许父的第一句话就是:“爹,欢儿在哪?”

在院中的欢儿一听到许言儒的消息,早就躺不住了,尽管胸口发闷难受,她也执意挣扎着爬起来,探着身体看向门外:“言儒……”话未出口,眼泪已经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落下。

许言儒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欢儿身边,一把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嗫嚅道:“欢儿,我回来了……我带回了那三种草药,你的毒能解了!”

许言儒的平安归来,和齐欢儿的起死回生,都让连日来都愁云惨淡的许府拨云见月。许父为了庆祝欢儿奇毒得解,特意布施了粮食给流窜到尚遥镇的难民。一时间,许府上下,其乐融融。

只是有人高兴,必定也有人忧愁。

傅雅晴一把摔碎了丫鬟端上来的茶盏,愤怒道:“这么烫,你想烫死我么?许言清,我问你,那安从阳可还在我们府上?"

许言清闻言愣了愣,答道:“在啊,欢儿身体还没恢复,还需要安神医的照料。”

傅雅晴突然想起那日在门口看见的场景,心里突然飞快的冒出了一个主意。她冲许言清摆了摆手:“我去看看欢儿。”

许言清奇怪道:“晚点再去吧,现下安神医在给欢儿把脉呢……”

傅雅晴头也不回道:“哼,要的就是这个时候。”

而这时,欢儿刚喝完安从阳给她煎好的药,正在给之前做的药囊做最后的收尾。

自从身上的毒性得到缓和之后,欢儿整个人都轻松了。再加上许言儒的平安归来,她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脸色也以看得见的速度好转起来。

安从阳看着欢儿从半死不活到如今的状态,心理也觉得莫大的安慰。他好笑的看着她缝得歪歪斜斜的针脚,像往常一样挖苦道:“这钱袋着实难看了,尚且比不上我小童给我做的好看!”

欢儿身上有了力气,人也活泼起来,往日连抬抬手臂的气力都没有,只能坐在床上干瞪眼。这时听到安从阳的调侃,抬起就往安从阳手臂上招呼。

“从阳,这个是给你做的药囊,不是钱袋,还要我说多少次呀。”欢儿声音本就清脆,大病初愈更是自带着一种娇滴滴的软糯。

安从阳听了,心里顿时一动。情不自禁的就抬手揉了揉欢儿的头,逗趣道:“对,是药囊,是欢儿带病给我缝制的,连言儒都没有的东西。”

二人正兀自笑闹着,丝毫没有发现,在院子的拐角处,双手缠满绷带的许言儒正满脸复杂的看人他们的嬉闹。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的傅雅晴。

入夜,欢儿率先上了床榻,想给许言儒暖暖被子。

在雪山上采兰芝子的时候,许言儒冻伤了手脚,伤了体质,现在很是畏寒。欢儿从许言儒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为他做点什么,奈何她身体没有大好,就只能每夜都早些上床暖被窝,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前几日,许言儒都是嬉闹着一早就钻入被窝和她玩笑。可是今日,欢儿在床上左等右等,一直都等不来许言儒。

欢儿天性单纯,以为许言儒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也没在意。等的时间一长,她自己就迷迷糊糊几乎要睡着了。

正在欢儿快要睡熟之际,外间的门吱呀一声,轻轻开了。

许言儒脸色淡淡的进了屋子。他背对着欢儿宽了衣,一声不吭的钻进了被窝。

欢儿像往常一样,像条小毛毛虫似的朝许言儒那边蠕动,却被许言儒淡淡的声线阻止了:“夜深了,快些休息吧。”

许言儒的声音中透出满满的疲惫,欢儿觉得奇怪,拿手掰过许言儒的脸颊,疑惑道:“你怎么了?今日像是有些不悦?”

许言儒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安大夫什么时候离开?”

欢儿闻言一愣,奇怪道:“欢儿身体尚未大好,你的手脚也受了寒,尚且需要照料。安大夫自然不可现下离开……而且欢儿在养病期间和从阳成了很好的朋友,他还给欢儿说了好多中原的趣事,改日让他再给我们说说别的吧……对了,从阳还给言儒你做了一个暖手炉,说是对你的冻伤很有帮助,明日欢儿取来给你……”

许言儒有些不耐的皱眉道:“从阳?你喊的这么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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