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深藏功与名(1 / 1)

“老疙瘩,这话怎么说?”

朱大富的嗓门猛抬高到可以让屋里屋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我对你从来都是一心一意,没有二话的。

你老疙瘩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那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一心一意?

又是一个没有文化的,纪墨不和他计较,只是没好气的道,“子弹总共就两箱,你们省着点用就对了,不然以后真有什么事情,有钱都没得地方买。”

“老疙瘩,这个你放心吧,”朱大富拍着胸脯道,“我先拿我的土枪给他们练手感,不会轻易浪费子弹的。

不过你这小气劲确实得改改。”

“你的土枪?”纪墨突然想起来什么,随手拿起麻三搁在办公桌上的烟,然后从朱大富那里拿火柴给点着了,吐出来烟圈后道,“上次打土匪的时候,几个土匪头子手里好像有枪的,枪呢?”

他当时只顾着惊慌,之后又是困顿,根本顾不得缴获。

只知道麻三顺了只怀表,之后给了他,邱家兄弟追回了马匹,保安队的人拿了土匪的刀、叉子,还剥了好的衣服、鞋子,全部转手卖给了刘小成,换钱后当晚买了酒肉。

至于土匪手里的那几杆破枪,他事后才知道是被朱大富拿走了。

朱大富不是保安队的人,纪墨自然约束不到他,所以拿走就拿走,也就没再搭理。

但是此刻在这里说一堆废话,纪墨就不高兴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疙瘩,咱谁跟谁?”

朱大富快速的把屁股从办公桌上挪下来,两只脚站在地上,赔笑道,“老疙瘩,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要计较这么多!

这一次,哥哥豁了命教他们打枪。”

纪墨撇过头,背着手离开了办公室。

至此保安队的好日子到头,上午端枪站半天,纹丝不动,下午跑半天,气喘如牛。

为了迎接公署专员的到来,纪墨建议梁启师发动全镇的人进行“卫生运动”,所有的垃圾、牛粪,都必须进行清理。

位于路口的恶臭满天的粪堆铲到田地里,违章占道的牲口棚,也要拆掉。

纪墨早就无法忍受镇里这种恶劣的卫生环境了,特别是夏季,到处是臭味,苍蝇满天飞。

大家都觉得梁启师在瞎折腾,一句话,说破天也不同意。

梁启师公开发话,不同意也简单,以后有什么事别再找他。

最简单来说,没有梁家的马车,许多人就出不了溯古镇!

不是人人都有朱大富和吴友德这条件可以置办马车的。

还有一点就是,许多人的山货要通过梁启师的货栈换钱。

为了几片木板子搭的牲口棚、沤在门口的臭熏熏的粪堆得罪了梁启师貌似有点不划算。

但是,闲着没事去捡垃圾,铲别人家门前雪,那是脑子有坑,才不去呢!

纪墨有大招,他放出来了学校的三百多个孩子,有的还在穿开裆裤。

谁能忍心看自己家孩子在垃圾堆里翻翻捡捡,做这些恶心事情?

有的学生家长前一天知道后,第二天一早送完孩子就没再走,一边清理垃圾,一边把乌赞和丰盛祖宗八代问候一个遍。

干的这叫什么缺德事!

不参与劳动,孩子的劳动课就不及格!

总之,没人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副镇长兼职校长的功劳。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他继续过自己枯燥且乏味的生活,他等的富婆还没有出现。

只是千算万算,他算漏了何然。

小姑娘是哭着跑回家的,参加完一天的劳动后,浑身脏兮兮的,一身衣服没有干净的地方。

小黑和小狐狸都围着她转圈,显然都比纪墨还着急。

“哭什么啊?”纪墨问。

“别人家的大人都去了。”

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帮忙。

“舅舅这是锻炼你。”纪墨没好意思说他是忘记了!

忘得一干二净!

“栋哥哥的爸爸也去了,亮哥哥的爸爸也去了。”黑乎乎的小手不停的往脸上抹眼泪,脸上更是看不出来本来面目了。

“邱武和吴友德真是勤快人啊。有细菌,不要接触到嘴巴和鼻子,听见没有?”纪墨把何然拉进屋里后,先打水把她的脸和手洗干净,之后开始烧热水,让她自己洗澡。

等她洗好澡后,纪墨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想不到何然居然躲自己屋里,反锁着门。

无论纪墨怎么喊,都不肯出来。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才不得已打开窗户翻进去,把她从床上提下来。

其实孩子肯这么和自己闹腾,他是由衷的高兴,因为说明自己这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孩子已经不拿他当外人。

没有了开始的小心翼翼,多疑和敏感。

“好了,舅舅跟你道歉,”纪墨哄着她道,“以后呢,有什么事情呢,舅舅都会在你身边。”

“舅舅,你不会再骗人吗?”

“不会。”

半晌后,何然又恢复了开开心心的样子,吃了一整碗的饭。

纪墨发现还是孩子好哄,大人不行,得吃顿好的或买些东西才行。

一老一小,又拿着竹竿,带着小黑去河边赶鸭子。

正碰上吴友德拿着荆条追着吴亮打。

吴亮已经吓得跑到了河边的野地里。

“亮哥哥快跑!”何然着急的不行,反而紧跟着吴友德身后追。

“加油。”纪墨这兴奋的嗓音令旁边的邱栋迷糊,这是替吴亮鼓气还是吴亮老子呢?

最终,吴亮还是没有逃过一劫过两道田埂之后,吴友德还是追了上去,手里的荆条专往肉厚实的地方去。

吴亮的哭声在空旷的原野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吴友德提着吴亮回家,一边走一边骂。

纪墨道,“打孩子不打脸,你这有点过分了。”

“哟,边稍给带上的,没注意,”吴友德把吴亮脸上的眼泪水给擦干净后,看到了细细的红色印记,心疼的不得了,又踹上吴亮一脚,骂道,“笨蛋,老子打你不知道跑啊,由着老子打?疼不疼,回家让你娘给你上点红花油。”

吴亮本来止住的哭声再次响起来,比之前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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