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1)

登堂入室 吱吱 2161 字 2023-09-07

石板房外观颇为简陋,看着像是放花具的地方,可它却是宋积云小时候宋又良为了哄她学烧瓷,专门按她的要求砌的一个小作坊。

宋积云望着靠墙堆放的煤炭,在心里冷哼了几声。

用柴烧窑,一夜的时间,不要说用高岭土做的瓷器了,就是用黏土做的陶器,也不可能烧出来。

可她从后世来,知道用煤炭也能烧窑,而且升温快,时间短。

她从置物架上找了一个大小合适的匣钵,把元允中的杯子放了进去,再用石板房里的红砖砌了一个小小的蛋窑,然后开始用煤烧窑。

当然,他这个杯子想烧成瓷器是不可能的,但可以烧一半——烧成素坯。

只是渗水性不太好,稳定也不怎么样,还说不好能不能用,但这与她何干呢?

谁让他只给了她一夜的时间呢?

宋积云要注意的就是别让温度太低,泥不能成坯。

红红的火光中,宋积云守了一夜,汗水出了一层又一层,等到天青时分,她觉得自己闻起来就像在腌菜缸里打了一个滚又泡了一夜似的,味道“酸爽”。

宋积云赶回去好好的梳洗了一番,让香簪带着几个小丫鬟去石板房开了窑,取出了那个烧得歪歪扭扭,像被狗啃了的素坯压手杯。

别说,仔细看看,还挺有艺术品的味道。

如果能再烧层釉,还挺有意思的。

等元允中拿到这个杯子,她倒要瞧瞧,他还有什么理由意难平?

宋积云满意极了,让人去请了郑嬷嬷。

郑嬷嬷几乎一夜没睡,眼下有黑黑的眼圈。

她身后跟着五、六个小丫鬟,或拎着包袱,或提着食盒。

“都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她说着,犹豫着打开了其中一个包袱,拿出一件男式衣服,道:“就是怕元公子不太喜欢。”

宋积云一看,大乐。

那是一件大红纱宝蓝色织金银菖蒲纹团花的直裰。

先不说那衣裳猩红猩红的有多亮丽了,就是这宝蓝色织金银菖蒲纹的团花,在屋内光线不充裕的情况下还不时闪动或金或银的光芒,就可以想象到穿在身上,走在阳光下是多么的耀眼了。

郑嬷嬷解释道:“也是巧了,街尾洪家的公子九月份行及冠礼,特意从苏杭那边订了一批布料回来,做了这几件衣服。我好说歹说,加了五倍的银子,那家的裁缝才答应瞒着洪家,先紧着我们。”

宋积云再看那包袱里,除了这件大红色,还有若干件苏梅色、紫蒲色、朱柿色等颜色极其鲜艳的衣服。

若是穿在元允中的身上……肯定很有意思。

不过,就元允中这身材,能和他穿同样大小的衣服,这位洪公子只怕也是个大高个子。

宋积云大手一挥,道:“你记得到时候洪公子的及冠礼好好的送份贺礼过去。”

不管怎么说,没有洪公子的及冠礼,就不可能有这一堆衣服。

郑嬷嬷松了口气,笑着应是。

郑全也赶了回来,说事情都办好了。

宋积云放下心来,找了个藏蓝色的锦盒装了杯子,去了荫余堂。

元允中不在。

宋积云挑眉。

扫院子的小厮说,他去了钱氏那里。

他去那里干什么?

宋积云眉心突突地跳,她拿着锦盒,匆匆去了钱氏的院子。

满院的浓荫,让钱氏的院子看着就透着股清凉。

厅堂龟背锦的琉璃扇门洞开,元允中穿了件青竹色素面纱道袍,坐在厅堂里摆了茶具点心的黑漆钿镙束腰圆桌前,和她母亲说着话。

听见动静,钱氏扭头笑着朝她招手:“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早上要去封道吗?快来,元公子给我带了大方糕。你还别说,这鲜肉馅的大方糕,我还是小时候在老家吃过,好多年都没吃过这种味道了。”

这话就有点夸张了。

去年中秋节,她爹还从苏州带了鲜肉馅的月饼回来。

宋积云的心思半点不漏,含笑着过去坐在了母亲的身边。

钱氏就亲自叉了一块点心给她:“你尝尝好不好吃?”

宋积云接过钱氏手中的青花瓷小碟,还没有来得及尝一口,就听见她母亲笑道:“我准备留元公子在家里多住些日子,等过了冬至再说。”

点心差点从她手里落下来。

她朝元允中望去。

元允中摊了摊手,一脸茫然,好像比她更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才有鬼呢?

宋积云忙问母亲:“您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我这边送元公子回去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钱氏温声道:“我是觉得这么快就让元公子离开不太好。你父亲七七都还没有过呢!何况我们和宋家的闹得这么厉害,他要是走了,你的婚事还不知道会起什么波澜。”

这都不是理由。

她既然敢撕破脸,就不会怕他们魑魅魍魉。

送走了元允中,没有了这个定时炸弹,她反而行事更方便,把握更大。

她尽力地说服着母亲:“总不好让人在我们家过这么长的时间吧?”

钱氏却铁了心,任她怎么说也不为所动,还道:“这件事你听我的,元公子就暂时在荫余堂住下,想吃什么喝什么,或者是有丫鬟小厮服侍得不周到的,你就让六子来跟我说。”

最后几句,她是对元允中说的。

元允中笑着应“好”,还温文尔雅地道着:“多谢二太太。外院有什么事,您也直管差遣我就是了!”

钱氏的满意溢于言表,还对积云道:“他身边只有一个六子服侍怎么行?我已经派人去跟牙行的人说了,他们明天会带人过来,你让郑全帮元公子挑几个机灵的小厮。”

宋积云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她要是当初对母亲坦白了元允中的来历就好了。

此时再说,她怕……她母亲会以为她是在找借口让元允中走。

宋积云抚了抚额头,草草地答应了。

可转过头来就把元允中拽出了厅堂,按在了院角的香樟树下,沉声道:“你和我母亲说了什么?”

他低头,望着她揪着他衣领的手。

宋积云冷笑,不仅没放,而且还拧了拧。

元允中就伸出手来,点了点宋积云的拳手,若有所指地道:“宋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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