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一号那一天,政府果然开仓售粮,各家银行也纷纷都在这一天开业,面向市民推广新旧币的兑换业务。
电力公司和水利公司也都纷纷发表了通知,在新币推行之后,相应的水电费也会做出调整,户头上还有余额的用户,只要没有超出水电公司定出的最高数额,就由他们帮忙兑换,若是超出了,水电公司会把多出的部分退还给客户,让他们自己前去银行兑换。
九月一号这一天,邱成他们没去银行,也没去售粮处,但是听嘉园小区里的人说,那些粮食也不是随便买的,每个人每个月多少粮食都有定额,大人小孩都一样。
之前在临时基地的时候,为了给每个小孩建立医疗档案,基地管理中心给每个未成年的孩子也都办理了身份证么,所以现在也不存在说小孩子没有身份证明买不到粮食的问题。
“一斤玉米面一毛二,十斤就是一块二了,哎呦喂,我的那点退休金,现在是连五十斤玉米面都买不了了,以后只好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活咯……”
这天傍晚,小区里的三四个老头坐在楼下花坛边乘凉,其中朱燕明的公公就说了。
“咱这些老家伙的退休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涨涨。”另一个矮个子老头也附和道。
“哪就能轮到咱了,那些在职的还拿过去那个工资呢,再说了,有个几块钱就不错了,现在多少年轻人,一个月连几块钱都赚不到呢。”龙伯有些不以为然。
嘉园小区并不是一个很成熟的小区,这里面的住户总共就那些,其中老头老太太就更少了,所以有时候,这几个老头就算说不到一起,平时基本上也是一起行动的。
比如说每天晚上这个时间,他们吃过饭,就先要到楼下去乘会儿凉,等一会儿河边的黑光灯点起来了,他们再捉点虫子回去喂田鼠。
这四个老头目前的生活条件还过得去,要么有儿女撑着,要么在市里关系过硬,都不怎么需要担心会饿肚子,所以也不像一些别的老人那样每日为生活奔波,最多就是稍微干点活,帮衬帮衬家里。
像龙伯这样的,他自己养田鼠,就纯粹为了改善伙食,不像陈婶子他们家,家里养了几窝田鼠,下了崽来,还要卖出去几对。
“我今天在售粮处那边看到,还有收中草药的窗口,你说咱是不是自己也种点,反正种得不多,搁阳台上就行。”这时候,其中一个黑胖一点的老头就说了。
“就是药苗不好弄。”龙伯显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楼上那个小邱,他前两个月就不知道从那里弄回来那么多辣椒苗,哎,你们说她能不能弄得到药苗?”朱燕明的公公说道。
“那要不你问问去?”那个矮个子老头说。
“嗨,我跟他又不熟。”朱燕明的公公连忙推辞。之前他曾经和邱成起过一次口角,他儿媳妇都说了好多回了,让他离人家邱成远点,要不然到时候一个闹得不愉快,朱燕明要是被人给辞了,他们家顿时就要少一多半的收入。
这老头混了大半辈子机关单位,别的不说,眼力劲还是很有一些的,也很是能屈能伸,要不然他也根本混不到拿退休金的那一天。
“又没让你去问,你不会让你儿媳妇帮忙问问?”那黑胖老头说道。
“哎,要不然咱待会儿到夜市去看看?说不定也能看到合适的药苗。”龙伯说。
“去看看也行,不过我看八成没戏,有些药苗被挖伤了,拿回来根本种不活,而且他们那些人挖回来的中草药,这个几株那个几株,老的老嫩的嫩,也不齐整……”
就在他们身后那栋楼房的十四楼,邱成这时候正和阿常一起吃着下午刚摘下来的一个西瓜,一边吐着西瓜子好,一边听楼下那几个老头谈论关于药苗的事。
屋里黑漆漆的,也没人开灯,因为每天晚上新南河边都要开黑光灯招虫子,所以他们这一带的人现在也养成了晚上不开灯的习惯,免得把那些过路的虫子往嘉园小区这边招过来。
隔壁屋子里,周泉正一下一下拨弄着吉他,弹着弹着,不时还要唱上一段,这小子平时看着挺闷,唱起歌来还挺有感情。
吃完了西瓜,邱成站起来到旁边的桶里洗了洗手,阿常则进屋去拿了一块抹布出来,把他们两人刚刚不小心滴落在地面上的西瓜汁擦干净了。
邱成见他认真擦地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了想,问道:“想去找阿峰他们玩吗?”
“不去。”阿常摇头。
他如今和邱成一起生活已经有小半年时间了,除了平时在家里有时候还会摆出一副猫样儿,在外人面前,基本上已经看不出太多异常了,用老胡他们的话说,这就是快要“好”了。
阿常擦完地板,收好抹布和垃圾桶,洗了洗手,又把邱成炼制的那一面玉镜给拿了出来。
邱成会意,随即便启动了天罗地眼,和阿常一起观察这一刻的新南市各处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已经买下这么多了?”当画面切换到沈定军那边的时候,邱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是啊,沈总,你看我们是不是也在那栋楼买下两个屋子,到时候看看他怎么应对?”这回和沈定军说话的,并不是上回那个秘书,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时候他正一脸的谄媚,急老板之所急。
“先别动他,我们在那边养鸭场里的那些鸭子马上就要出栏了,这时候就怕有人使坏。”沈定军抬了抬手,说道。
“他要是敢动,咱兄弟几个就把他给剁了。”那年轻人作出衣服恶犬状。
“你知道什么?这两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几个月前就在新南河边,他们两个对上一群小混混都没落下风,而且我听说,他们跟乌龟黄还有点关系。”
沈定军说到这里,邱成的眉头忍不住皱得更深,这姓沈的挖得还挺深,连他们当初和那群混混打架的事情都知道了。
“我手底下的弟兄说,他们跟乌龟黄根本没多大关系,就是泛泛之交。”那个年轻人倒也不是吃白饭的,这时候他又说道:
“就是有一点,那姓邱的一直对外边那些人说,自己有几个朋友是开车跑货运的,但是我们的人到现在也没摸清楚他那几个朋友的底细。”
“这个事情你们再多留个心,抽两个手下,专门盯着他们这边。”沈定军吩咐道。
“知道了沈总,我的人办事,您尽管放心。”那年轻人连连保证。
“好了,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跟兄弟们说,让他们都打起精神,等这批鸭子顺利出栏了,到时候咱自己也留下一二十只,叫大伙儿也改善改善伙食。”沈定军又说道。
“哎,知道了,多谢沈总!”那年轻人喜不自胜。
等那人走后,沈定军便坐在他办公室里的真皮沙发上独自思忖起来。
他从南方回到新南市,对市里的一些势力,比如艾文海之流,他也并不是特别放在心上,放在艾文海有多少人多少地,在新南市有多少势力,他只要把自己手底下的鹰犬撒出去,自然都能查得清清楚楚,凡事只要知道根底了,他心里就觉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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