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尊堡的反应比独孤凤预料的还要快,独孤凤上午刚到,下午就有人过来拜访了。
“解夫人?”独孤凤听到下人的汇报,略微有些疑惑,独尊堡作为成都的地头蛇,反应快不稀奇,以独孤凤的身份,独尊堡是打招呼也好,试探也好,就算不是解晖亲自出面,也至少得解文龙出场,现在解夫人过来却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只要一想这位解夫人就是宋缺的大女儿宋玉华,而杨广正在筹措南征,就可知道为何是这位解夫人先来了。
独孤凤来到客厅,只见客厅之中早已经有一年青贵妇正在等待,此少妇最少和宋玉致有六、七分相似,使人一眼认出是嫁与解晖之子解文龙,宋师道和宋玉致的亲姊宋玉华。
客气一番後,独孤凤和宋玉华分宾主坐下。
宋玉华不好意思的道:“小姐驾临蜀中,巴蜀无人不想要拜揭小姐,一睹当世宗师风采。玉华本想邀请独孤小姐到寒舍一叙,好让玉华聊尽地主之谊。却又怕太过唐突,因此不顾冒昧来访,请小姐勿要勿要见怪。”
虽然是姐妹,但是宋玉华黛眉轻蹙,神态温婉柔美,与宋玉致的刚强迥然有别,却另有一股惹人怜爱,不忍拒绝的神韵。
独孤凤自然明白宋玉华此来乃是试探独孤凤入蜀的真正目的。不过宋玉华语气婉转,姿态放得很低,对独孤凤的态度并非是面对一阀小姐,更是真正面对一位大宗师的态度。独孤凤本来就没有难为独尊堡和宋阀的想法,因此笑道:“玉华姐姐太客气了,我和玉致妹妹一见如故,感情莫逆,大家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客气。”
宋玉华听的独孤凤态度如此亲切,原本的担忧也略略的放下了几分,只听她樱唇轻启,微笑道:“玉致这两年也曾来成都小住,也多次和我提起过独孤小姐,我也始知小姐和玉致关系密切,大家可算是自己人,这才不怕唐突,来见小姐。”
独孤凤不知是否爱屋及乌,又或因她神态楚楚动人,心中对她大生好感。微笑道:“玉华姐姐不要喊我独孤小姐,这样也太生分了。玉致喊我做一声姐姐,玉华姐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喊我一声妹妹吧!”
宋玉华顿时听的心中微喜,独孤凤有此态度,想必对独尊堡和宋阀也不会有恶意,舒了一口气道:“那我就托大了,称呼你一声独孤妹妹了。”
独孤凤笑道:“玉华姐姐不须有任何顾虑,有甚麽事尽管问吧。”
宋玉华道:“小姐该知道不久前陛下诏令我父亲入朝觐见的事情吧?”
若是换个其他人来,因为双方立场不同,甚至有些对立,对于这样的敏感话题肯定是要打哈哈,不过独孤凤却不必如此,因笑道:“没错。陛下确实发过这道诏令,此事天下皆知。”
宋玉华亦点点头道:“正如独孤妹妹所说,此事天下皆知。只是我家一向与隋室不和,双方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和平共处。陛下突然诏令我父亲入朝,此举是在破坏双方的默契。由此可见,杨广之意,不在招我父亲入朝叩阙,而是有意南征我宋阀。诏令之事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独孤微笑道:“陛下征服高丽之后,如今正是志得意满,自然容不得国中有任何违逆之人,其实若要解决此事并不困难,陛下要的只是一个面子,令尊若是可以屈尊上京,对陛下服个软,让陛下得了面子,此事必然不了了之,一场干戈也就化于无形。”这话说的独孤凤自己都不信,宋缺若是肯向杨广低头,那他就不是天刀宋缺了。不过此时宋缺虽然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称,但是在世人眼里也不过是宇文伤那一级的高手,声望还未达到四大宗师的程度。独孤凤如此说也是很平常的。
宋玉华秀眉轻蹙,微微摇头道:“我清楚家父的为人,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向杨广低头的。”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刚刚接到消息,杨广令张须陀起十万大军剿灭瓦岗义军,张须陀首战告捷,击破翟让亲帅的瓦岗军,若非李密从后接应,只怕瓦岗军就要大败亏输。不过照如今的形势看,瓦岗军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一旦平定了瓦岗君,扫清了南下的最后障碍。只怕杨广就会兴兵岭南,来进犯我宋家了。”
说起来,独孤凤击退傅采林,使得杨广三征高丽成功,这一变故带来了影响还真是强大,不但宋阀受了无妄之灾,就连翟让李密也被殃及池鱼。谁让瓦岗寨的位置太好,不先清除了瓦岗军,杨广就不能安全的南下。在隋军的重点关注之下,瓦岗军这次就算不被灭亡,也要元气大伤。这对于独孤凤的谋划来说,大有好处,李密的实力受到消弱,那将来独孤阀掌握洛阳的时候,受到的压力就会小很多,有更多的时间发展。
独孤凤微笑道:“宋阀不是瓦岗,岭南有山川之险,烟瘴之苦,昔日文帝携横扫南陈之余威,十万大军进攻贵阀,仍然给令尊十战十胜,阻挡与关下,当年尚且如此,何况今日?玉华姐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宋玉致澄明清澈的目光看着独孤凤,柔声道:“刀兵一起,无论谁胜谁负,受苦难的只会是黎明百姓。岭南百姓视我宋家为保护神,我们又于心何忍,让他们卷入战乱之中?”
独孤凤不禁哑然失笑,却是明白后来宋玉致的反战思想是哪里来的了,显然这位宋玉华就是宋阀反战系的一位重要人物,这种思想不能说有错,不过当敌人都打上门来的时候,还站着天下人的角度思考,就未免有点太过迂腐了。
独孤凤轻轻把玩着茶杯,笑道:“玉华姐姐不会想让我劝谏杨广,让他放弃南征的想法吧?若是如此,那就太高看我了,我对杨广可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宋玉华以澄明清澈,带恳求意味的目光看着独孤凤,独孤凤放下把玩的茶杯,笑道:“玉华姐姐有甚麽话要对我说?请直说吧!”
宋玉华有点难以启齿的,垂下螓首轻轻道:“玉华心中很害怕。”玉华姐姐有甚麽好害怕的?”
宋玉华凄然道:“我害怕爹的处境哩,他一向不喜欢杨坚,更不喜欢杨广,只是迫于天下大势,我们宋家又僻处岭南,难以北上争锋,这才勉强向隋室称臣。杨广对我爹忌惮很深,除了忌惮我爹的兵法之外,更是对我爹的武功深为戒惧……”
独孤凤微笑道:“这就是玉华姐姐找我的原因吧?”
宋玉华回复平静,点头道:“独孤妹妹名满天下,击败傅采林后,威名更是与当今三大宗师并列。现在天下能与独孤妹妹撷抗的,数来数去都只有寥寥数人,我虽然对爹的武功抱有信心。但是也不敢说能够比得上独孤妹妹。独孤妹妹偏又和玉致关系密切,师道更是对独孤妹妹……,唉!教玉华怎麽说呢?”
独孤凤叹道:“天刀宋缺乃是雄才大略、坚毅卓绝的英雄人物。我一直深为敬仰,只是因为机缘未至,一直未有机会见面。不过令尊自声名最盛时退居磨刀堂,十年未出,只怕天下人都小看了令尊。我相信令尊十年磨刀,于刀道之上必然更进一层,绝对不逊于当世三大宗师。武道到了我和令尊这个境界,已经几乎触摸到了武道的顶峰,但是若想再前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若是能有旗鼓相当的对手相互激励,则有望更进一步。所以我辈武道中人,对手难寻,只怕令尊也期盼着与我一战呢!”
宋玉华闻言默然,她自然知道当独孤凤剑败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消息传到岭南的时候,宋缺突然仰天大笑,连道了三个“好!”字,又回磨刀堂静坐十日,不见任何外人,当他出关之时,独孤凤的大名已经被刻在磨刀堂的最高端。
宋玉华不希望独孤凤与宋缺决战,尤其是不希望他们在这个时候碰面。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关心父亲的缘故,更是因为宋缺在宋阀乃是擎天玉柱一般的存在,在杨广南征的关键时刻,独孤凤若是与宋缺展开决战,无论是胜是败,宋缺都必然会深受重伤,这对本来就处于危急关头的宋家来说是个最大的灾难。某种意义上说,宋家的成败,系于宋缺一身之上,没有宋缺的领导,宋家很难抵挡杨广的进兵。
宋玉华恳求的目光深注在独孤凤脸上,柔声道:“我也知凭玉华妇人之言。难以说动像
独孤妹妹这种非凡人物,但这不仅仅是我的恳求,也是玉致的恳求,希望你千万不要约战家父,玉华将感激不尽。”
宋玉华软语相求,给人一种铁石心肠也要给溶化的感觉。独孤凤微笑不语,她并非铁石心肠,而是正盘算怎么利用这次机会,将联姻的意思透漏出去。现在的天下大势,在外人看来,独孤阀那是和杨广一条心,独孤凤若是把联姻的消息稍稍漏出去,只怕宋阀就会明白独孤阀的杨隋的关系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亲密。谈判自然要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让人知道了底牌后,那就谈不出什么好价钱了。因此尽管宋玉华软语相求,独孤凤依然含笑不语,就是不给个准话。
ps:这是补昨天晚上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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