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平从皇宫回来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向左无极提及皇宫内的争执,只是尽量说好话,表明皇帝知道了左无极的意思,也没有强求什么,但也在话里话外的引申意义中提了一下御书房中其他仙师似乎有些微词。
左无极和计缘听得出,这会黎平反倒是希望左无极早点带着黎丰离开了,哪怕是先回老家葵南也好。
不过很显然,计缘暂时还不会离开,也不会让左无极和黎丰直接走,因为朱厌还虎视眈眈的在这京城里呢,似乎还和朝中其他仙师有点异乎寻常的关系。
在黎平离开后,左无极依然带着黎丰练武,而计缘则站在屋中书桌前不断挥笔于纸上,同时一心二用思考着事情。
如果朱厌是突然来到京城的,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那唐仙师表现得如同多年好友那样呢,甚至能一同进皇宫。
南荒大山和正道之间是有一种不成文的默契和规矩在的,双方多年以来算得上是互不侵犯,至少大规模的侵犯是没有的,而同南荒大山交流较为密切的仙门也不是没有。
虽然朱厌此前的表现戾气很重,给计缘的感觉似乎有些莽撞,可并不代表他没有智慧,如果真的是个执棋者的化身,那更要考虑他的棋子有多少,又在何处。
“假若朱厌当初也争得部分天地之道,那么如果他死了,他道演之下所生的缘法和取得这份缘法的众生又会如何?”
计缘这么低语一句,话意指代执棋和棋子,只是说法不同,良久之后獬豸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京城中的朱厌不过是化身,他真身困在荒域之中,也杀不了他,但他如今的化身一定耗费了他大量的真元和精力,若是毁去,一定元气大伤,短期内很难再对这方天地有太多影响。”
“也是。”
计缘点了点头,朱厌乃上古有数的凶兽,想要真正将其诛杀何其不易。
“计缘,我们可以试试过两天让左无极直接离开这里,那朱厌说不定会去追……”
“不妥,他未必就会上当,而且此举也过于冒险,我若让左无极离去,定然会让朱厌无法算到他们在哪。不过朱厌却不知道我不会这么做,在他眼中,左无极和黎丰很快就要离开了,就算他自视甚高,可定然没有完全把握认为自己能在我的干扰下找到离去的左无极。”
獬豸沉默一会,嗓音沙哑道。
“有道理……你有计策了?”
计缘慢慢抬起头,一双苍目并无焦距,仿佛看向极远方。
“先不提左无极,计某来做个假设,如果这朱厌对夏雍王朝本身也有想法,同那几个仙门之间也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对他来说最碍事的是谁?”
这会獬豸回答得很快。
“那不就是你嘛?”
计缘语气一顿,无奈道。
“排除我呢?”
“那应该就是摩云那小和尚了,佛家在夏雍朝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而这摩云小和尚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不错!”
桌面的画纸上是一片漆黑,唯一显眼的就是一轮大放光明的月亮,其上隐约有一只三足蟾蜍的虚影时隐时现。
……
当晚,夜深人静之时,皇宫佛塔内外也一片安静,佛塔里仅有的几个和尚都已经睡去,只有普惠和尚依然站在佛塔外头默默念经,而摩云老僧则依然在三楼禅房内禅坐。
时至子时,打更的锣梆声才过去没多久,普惠和尚停下了经文,抬头看向天空,此时有一片阴云正遮蔽明月。
‘今夜乃月华大盛之日,为钟灵之夜,天时当是无云才对!’
普惠和尚皱起眉头,看了一眼佛塔上头,才低下头继续念经,不过经文已经从之前的《静心禅经》改为怒目明王的《大摩金经》。
远处的高天之上,朱厌也抬头看着渐渐被乌云遮蔽的明月,口中冷哼一声。
“死蟾蜍……”
乌云遮蔽明月,朱厌也低下头看向皇宫内的佛塔,摸了摸下巴上坚硬的短须,脸上露出笑容,一只手往耳后一抓,抓出一根闪烁着灵光的毫毛,然后轻轻往佛塔方向一吹。
“呼……呼……”
那一阵风送着毫毛飞向佛塔。
佛塔三层的禅房内,摩云老僧正闭目定坐,禅房墙边和摩云老僧前头都有好几排蜡烛,而烛火却忽然在此刻摇曳起来。
摩云老僧一下睁开眼睛,皱眉看向四周,门窗不开,却有一股风在乱窜。
“哪里来的邪风,孽障,休要扰我佛门清净之地!”
老和尚这句话前面的话音还不轻不重,后面的几个字已经如雷炸响,并且只在这禅房内回荡,令这些烛台都轻微晃动不已,那股邪风更是直接消弭无形。
看到烛火又平静下来,摩云和尚面露思索,拨动手中念珠却算不到什么前因后果。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一个声音极有磁性的妖异声音在摩云和尚的心底响起,令后者悚然一惊。
“谁?是谁扰我清静?”
‘谁?你说是谁,我是你的心魔啊~摩云……我知道你心底深藏的欲望,我知道你的所有底细……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仔细听来,竟然和摩云有九分相似,只是剩下一分极为妖异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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