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明月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太上长老居然陨落了。
老实说,澹台明月能有今日的实力,何临虚的指点功不可没。
甚至当年就是何临虚钦点他作为阴阳宗大师兄,带领所有年轻弟子。
因此,骤然从白无涯口中得知何临虚死亡的消息,澹台明月不由方寸大乱,原本想说的话全忘了。
定了定神,澹台明月提出质疑:“太上长老失踪多年,白师叔又怎么知道他死了?谁告诉你的?”
“消息来自真武门内堂长老徐国。”
白无涯干脆道:“如果你不信,可以找他当面对质,目前太上长老的遗蜕仍旧留在真武门祖庭。”
“太上长老因何而死?”
“大限将至,闭关突破失败,导致内息逆行,全身崩溃。”
澹台明月确认白无涯没有撒谎,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怎么就死了呢?他老人家可是丹劲大宗师。”
“这些年,死掉的大宗师还少吗?”
白无涯冷声道:“但太上长老死得确实不是时候,逼我不得不清......借助真武门的力量抵抗宝林派。”
他本来想说清理门户,幸好及时察觉,果断改口。
“请神容易送神难。”
澹台明月进行最后的努力:“白师叔,真武门居心叵测,他们是在利用阴阳宗跟天龙派打擂台。”
“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
白无涯哑然失笑:“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真武门能助阴阳宗渡过难关,就算给他们当一回枪又如何?”
“只怕会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澹台明月摇头道:“夹在真武门和天龙派这两个庞然大物中间,稍不小心,便会被吞得尸骨无存,你是在拿整个阴阳宗冒险。”
“说来说去,全是废话。”
白无涯皱眉道:“你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或者说,你劝得动林重阁下,让他为阴阳宗提供庇护?”
办法?
以阴阳宗目前的状况,哪还有什么好办法。
盟主肯定不会庇护阴阳宗的,一是有失武盟公平公正的原则,二是容易使矛盾更加激化。
武盟是调停者和仲裁者,面对武术界的各种纷争,决不能亲自下场,否则便无法维持超然的地位。
澹台明月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惘然。
阴阳宗堂堂隐世门派,怎么就堕落至此呢?
大势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微不足道。
澹台明月含怒而来,可是与白无涯一番交谈后,却感到深深的无力。
过了片刻,澹台明月勉强振作精神:“白师叔,我谨代表我自己,请求你暂且收手,给普通人一条活路。”
“活路就在那里,是他们自己不走。”
白无涯淡淡道:“福溪镇的出口并未封锁,他们随时可以离开,但他们硬要留下来,我们又能如何?”
澹台明月忍不住提高音量:“福溪镇是他们的家乡,你们才是外来者!”
“只能怪他们自己命不好。”
白无涯双手一摊:“澹台师侄,你这么关心普通人做什么?你的师兄弟受伤流血,你何曾问过半句?”
澹台明月不想跟白无涯扯皮,直接使出撒手锏:“白师叔,假如你们不收手,我只能请求盟主亲自出面,找你们谈谈。”
人的名,树的影。
澹台明月抬出林重,哪怕白无涯是滚刀肉,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行,我给你一个面子。”
思索良久,白无涯竖起两根手指:“两天,就两天,阴阳宗保证不主动挑衅,给你安置普通人的时间,但是你也必须说服宝林派和天龙派,否则承诺作废。”
“好。”
澹台明月抱拳一礼:“多谢师叔体谅。”
另一边。
薛征进入天龙派驻地,如愿见到了大师兄王穆。
和此前相比,王穆的气息越发沉稳厚重,真正具备了大宗师的威势。
虽然败于林重之手,但是王穆的自信并未受到打击。
毕竟连真武门的许景都败了,他一个新晋大宗师又有什么好丢脸的?
“大师兄。”
薛征肃然拱手。
王穆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薛师弟,好久不见,请坐。”
薛征板着脸,目不斜视地走到王穆对面坐下。
王穆旁边的武冲朝他挤挤眼:“师弟,自从加入武盟之后,你威风见长啊,敢给师兄脸色看了。”
薛征没理会武冲的打岔,维持着严肃的表情,沉声道:“大师兄,我有一事不明,能否请您解惑。”
“可以,尽管问。”
“天龙派为什么要插手宝林派和阴阳宗的争端,又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真武门落子,我天龙派自然要跟。”
王穆从容开口道:“成为炎黄武术界第一隐世门派,是天龙派历代祖师的夙愿,也是众多师兄弟共同奋斗的目标。”
言及此处,王穆语气微顿,饶有深意地道:“当然,这里面也包括薛师弟你,别忘了,你也是天龙派的一员。”
“我明白。”
薛征脸皮抽搐了下,继续问道:“要做到什么程度?非得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吗?”
“才刚开始呢,薛师弟夸张了,一个小小的福溪镇,怎么可能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王穆哑然失笑:“真武门虽然失去杜怀真阁下的支持,但他们雄踞武术界顶端百余年,底蕴深厚,强者如云,要想让他们让位,绝非轻而易举之事,我们已经做好了长期竞争的心理准备。”
“我没有夸张,那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薛征用沉重的语气道:“今天福溪镇死了两个人,都是小孩子,他们被卷入武者的战斗中,其中一个当场死了,另一个送往医院伤重不治,大师兄,请您告诉我,他们无不无辜?应不应该活着?”
随着薛征话音落下,房间里的气氛几近凝固。
“是,他们非常无辜,也应该活着。”
王穆收起笑容,正色道:“今天完全是意外,天龙派绝非草菅人命的门派,我们会给予合适他们父母的赔偿,并且在以后尽量不波及普通人。”
“人命是金钱能够衡量的吗?赔偿再多,能挽回他们的生命吗?”
薛征连连追问:“今天死了两个人,明天会死多少人?后天呢?当冲突范围扩大,仇恨越积越深,又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大师兄,苍生何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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