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野兽最危险。
不管是密情局还是众神会,都可谓恶迹斑斑。
格雷克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
万一他们丧心病狂,要杀掉所有见证者来防止消息走漏的话,阿基坦家族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其宰割。
接下来对阿基坦家族而言,才是真正的性命攸关。
故而格雷克一直紧绷着神经,注意力全部放在威斯坎普和神皇身上。
至于阿基坦家族的其他人,除了布鲁诺、布里塞特等少数顺位靠前的继承者以外,剩下的早在战斗爆发之前就躲进了安全屋。
格雷克身边只有老管家亚瑟,以及那两个光头壮汉。
虽然他们四人皆是实力强悍的觉醒者,可是在身为超脱者的神皇和威斯坎普面前,完全不够看。
仅凭神皇一个,便能把整个阿基坦庄园屠光。
格雷克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忍辱负重,控制局面,避免跟密情局、众神会正面爆发冲突。
至于报仇雪恨,洗刷耻辱,那是以后的事,格雷克暂时想不了那么远。
暗天使查德西尔看见神皇狼狈的样子后,反应比法兰利卡更强烈。
“噗通!”
他单膝跪地,朝神皇俯首请罪:“抱歉陛下,我们来迟了。”
炽天使亚列、血天使尤加、智天使菲奥娜、力天使克斯玛齐刷刷地跪在查德西尔后面,头也不敢抬。
毁灭天使战队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神皇的安全。
如今神皇在战斗中受伤,而他们自己却平安无事,毫无疑问犯了欺君渎职之罪。
按照众神会的规矩,甚至可以判死刑。
虽然不是他们的原因,但是他们也必须承担起责任。
因为陛下是永远不会犯错的。
神皇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没事。”
面甲后响起低沉的嗓音,依旧平稳从容,不疾不徐:“一时不察,让林重逃掉了,他下次不会再这么幸运。”
说完,神皇偏头看向威斯坎普,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感受到神皇的注视,威斯坎普不由暗自叹息,旋即挣脱负面情绪的纠缠,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
“没错,我们已经摸清了林重的底细,他再也没有任何倚仗了,而我们却能找出无数办法杀死他。”
神皇和威斯坎普一唱一和,颠倒黑白,听得霍利奇目瞪口呆。
霍利奇是个相对单纯的武者,远离政治,潜心修炼,习惯用拳头跟别人打交道,何曾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话术?
偏偏周围的密情局和众神会成员就吃这一套,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
“我要向各位道歉,由于我低估了林重,导致本次行动受挫,并且造成一定程度的伤亡,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威斯坎普发挥一位合格政客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滔滔不绝道:“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林重赢了,其实他没赢,表面上看起来我们好像输了,其实我们也没输!”
“我们可以输很多次,因为我们输得起,输得越多,离最终胜利越近,但是林重只要输一次就完蛋了!”
“欧洲是我们的主场,我们在这里,有用之不竭的物资,源源不断的帮手,无孔不入的情报网,林重凭什么和我们斗?”
言及此处,威斯坎普蓦地提高音量:“你们不要害怕他,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得最得意!”
“啪啪啪啪!”
霍利奇忍不住带头开始鼓掌。
稀稀落落的掌声在城堡前方响起。
虽然不算热烈,但是至少不像之前那样一片死寂。
安抚好下属们的情绪,威斯坎普这才转头看向城堡内的阿基坦家族。
“格雷克先生,和我谈谈怎么样?”
“可以。”
格雷克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护卫拉开大门。
伴随着沉重的机括声,由钢铁栅栏组成的大门缓缓朝两旁分开,威斯坎普正欲迈步,忽地心念微动,向神皇投去征询的目光。
神皇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于是威斯坎普不再犹豫,径直走进城堡。
许多阿基坦家族成员从藏身之处走出,注视着威斯坎普的身影,饱含愤怒、厌恶和忌惮,似乎恨不得一拥而上把他撕成碎片。
当然,他们也只能想想。
威斯坎普或许不是林重的对手,但要杀他们,并不会比杀鸡更困难。
“今日之事,是我们的不对,我在此向贵家族道歉。”
独自走到格雷克面前,威斯坎普抚胸致意,干脆利落道:“造成的一应损失,请贵家族列明清单,我们愿意全额赔偿。”
阿基坦家族成员们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格雷克维持着一张扑克脸,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实则暗自松了口气。
愿意赔偿,说明密情局和众神会还保留理智,不会为了封锁消息而杀人灭口,对阿基坦家族来说是好消息。
“另外,希望阿基坦家族的各位守口如瓶,不要透露给任何人知道,这样对你们好,也对我们好。”
威斯坎普环视一圈,金色的双眸深沉而冰冷:“我想,阿基坦家族的各位应该很清楚,究竟谁才是你们的朋友,谁才是你们的敌人。”
“我们有着共同的肤色、传统及价值观,林重威胁了整个欧洲的和平稳定,帮助我们,就是帮你们自己。”
“所以,假如你们收到任何关于林重的消息,麻烦请立即通知我们。”
说话之际,威斯坎普始终注视着格雷克的脸庞。
格雷克明白对方在等自己表态。
如果不给威斯坎普一个满意的答复,别看他现在客客气气,转头就可能翻脸。
“阿基坦家族不想蹚浑水。”
沉默片刻,格雷克硬邦邦道:“这是你们跟炎黄人的矛盾,与阿基坦家族无关,我们谁都不帮。”
虽然格雷克的语气很强硬,但是威斯坎普相当满意。
“好吧,我理解阿基坦家族的顾虑,你们可以继续保持中立。”
威斯坎普主动伸出右手:“再一次向各位道歉,让各位受惊了。”
格雷克不情不愿地伸手跟威斯坎普握了握。
“告辞。”
威斯坎普一握即松,彬彬有礼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不多时,城堡外面的密情局和众神会精锐齐刷刷调头,就像退潮的海水,迅速消失在朦胧黑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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