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举国托付(5)(1 / 1)

云浅月转身向绝地崖走去,绝地崖距离青山谷松树林隔了几座山,大约百里。那里是迷雾山毒障最毒之地,也是阴阳阵的核心之处。夜轻染身为夜氏暗龙和江山的继承人,自然不止学了武功为帝谋略,还学有兵法阵法,懂得在何种艰难下寻找有利的时机。

云浅月依照来时一般踩踏着步伐,一个时辰后,来到了绝地崖外围,她飘身而落,眯起眼睛看着前方深深的夜色,止步不前。

大约站了一炷香时间,才抬步向前走去。

不多时,来到绝地崖中心,只见眼前是一方小空地,空地的正中侧立着一块巨石,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那块巨石上,身躯颈长,姿态闲雅,身上穿着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看不到容貌,却是一眼倾了天下风华。

巨石极高极大,质地天然柔软、文理精腻,侧着立在那里,前面的颜色为褐红色,背面颜色是土黄色,文理被他颈长的身子和沉香锻的锦绸盖住,看不出图案。

云浅月看着那面巨石和巨石上闲雅地躺着的人,衣袖内的手轻轻地缩了缩,果然如她感觉,等在这里的人不是夜轻染,而是容景。

他躺着的是她对上官茗玥描述过的三生石。

这个人,她该是想到,一个阴阳阵怎么能困得住他?即便困住了五万兵马,也困不住他。天下事情都被他算尽,还有什么是他算不到的?

云浅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似嘲似讽。

容景忽然拿开遮在脸上的袖子向云浅月看来,在看到她勾着嘴角浅笑地站在不远处,今夜没有月色星辰,他却仿佛看到了一弯月色从九天之上飘落,眸中有什么东西刹那决堤,忽然坐起了身。

云浅月这才看清容景的脸,黑夜中,难得她看得极为清楚,他气色极好,不见曾经他们分开的日子里半分被折磨得清瘦骨峭的模样,而是容颜如画,尊贵雅致,一如往常。她笑意淡淡蔓开,“慕容公子,这些日子过得似乎极好。”

称呼从容公子改成了慕容公子,疏远的岂止是一步。

容景放在巨石上的手轻轻缩了一下,看着她,温声道:“云浅月,你来得可真快!”

“不敢来得不快,救人半分耽搁不得。”云浅月回道。

容景看着她,再不见她以往对着他娇柔的女儿情和眉眼浓得化不开的幸福,取而代之的是眉眼浅笑,颜色淡淡,一如对待一个熟悉的人,也只是熟悉的人,他垂下眼睫,沉默不语。

云浅月看着他,面前的这个人,曾经是她不顾一切深爱的人,如今依然深爱,但是她曾经总也学不会掌控自己的心,可以落低自己到尘埃,只为了爱他,不顾一切。现在已经学会如何控制,若是以前的她,只要他这般坐在这里,她便早已经冲过去质问或者大怒,如今已经不会。

片刻,容景低声问,“夜轻染当真值得你不分日夜千里奔波前来相救?”

“值与不值,无非是一个心态而已。既然来了,就无所谓值不值,他总归是我要救的人。”云浅月道。

“你没有写和离书。我也没有写和离书。”容景忽然道。

云浅月挑眉,“那又如何?”

容景抿唇,坐在巨石上的背影瞬间孤寂,轻声道:“我们还是夫妻。”

云浅月轻笑,“万里锦红,凤冠霞帔,不过是一场春秋大梦而已。容景,我醒了,难道你还没醒吗?”

容景忽然站起身,向着她走来。

云浅月看到了那面他离开的大石正面的文理雕刻的是他和她的图像,惟妙惟肖,栩栩如真。上面写着他的名字,也写着她的名字,她淡淡地看着,清晰地感受到心里竟然没有半丝波动。

容景来到他面前,盯着她的眉眼,并未言语。

云浅月从大石上收回视线,冷静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他,也未言语。

四目相对,一双眸子深邃无垠,一双眸子浅得几乎看不出颜色。

半响,容景声音沙哑,“我是没醒。万里锦红,凤冠霞帔,都是真的。你能说它是一场梦?”

云浅月忽然一笑,“何必呢?你是慕容景,举天下的桃花枝送到你手中,你都可以不屑一顾。我云浅月三个字在你面前,也不过是随手可玩弄的桃花枝而已。”

容景忽然眯起眼睛,“你竟然这样想我,这样想你自己?”

云浅月迎上他的视线,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吹起了容景墨云彩沉香锻,吹起了她上朝后未换下的轻软宫裳,她隔着纷飞的衣袂青丝看着他,声音沉静,微带凉意,“容景,我想傻一回,奈何你没给我机会。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我们如今相逢是陌路,不如相望于……”

“你不是想救夜轻染吗?若是他死了,你还救?”容景忽然沉声打断她。

云浅月见他脸色微微蒙上一层寒意,眸中似乎极力的克制着什么,她仿佛不见,淡淡道,“救,活要救人,死要救尸。”

容景猛地背转过身子,声音蓦然冷寂,“你凭什么救?”

云浅月忽然对地面侧立着的那块三生石劈出一掌。

容景面色一变,瞬间挥袖,一阵无形的风拦住云浅月的掌风。

云浅月手腕翻转,手心溢出一朵云团,她轻轻一弹,云团瞬间变大,对着容景砸去。容景摊开手,五指指尖处瞬间燃起五道红色的光芒,如利剑一般,瞬间划开了云团。

两道强大的灵力相碰,齐齐受到冲击,各退了一步。

云浅月这是第一次看到容景利用灵力出手,丝毫不输于她如今的灵力,这岂能是一朝一夕就有的灵力?她看着他,忽然一笑,“你今日真想与我拼个你死我活?”

容景声音沉暗,“我们是夫妻。对于夜轻染,你们又是什么?值得你拼死?”

云浅月从头顶拔下一根玉簪,轻轻撤掉尾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她将纸扔给容景,“你因为什么算计我,迫不得已也好,无可奈何也罢,我也不想再探究了。这个我已经写好,是我的亲笔。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吧!”

容景不接云浅月的纸,那张纸掉在了地上,风一吹,纸摊开,两人都目力极好,黑夜中,也能清晰地看到纸上写的笔迹——和离书。

云浅月的亲笔手书,真正的和离书。

容景看到和离书的那一煞那,猛地退后了一步,面色瞬间血色全无。

云浅月不再看他,抬步走向三生石,越过高大的巨石,只见夜轻染一身血地靠着三生石的背面坐在那里,他青丝散乱,腿微微支着,一身血迹,脸色苍白,却嘴角挂着笑意,自然是一直醒着,见云浅月来到近前,对她一笑,“小丫头,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云浅月对他伸出手,“走吧!”

夜轻染将手放在她手里,站起身,一眼便看到巨石另一面上的图案和字迹,他盯着看了一眼,又看了容景和他面前的张纸一眼,似乎笑了笑,随着云浅月离开。

容景并未阻止两人,看着面前的和离书,一动不动,在云浅月将要走出他的视线之时,他忽然抬起头,喊了一声“云浅月”,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只见他弯身捡起那张纸,在她看来的时候,手里的纸瞬间化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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