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平时极为沉稳的九娘,在邀月院中待久之后,这会儿居然跟夏汐站在一块儿于厨房门口等着,她问到那股子的爆炒味儿,点首赞成:“仙人时时要尊清规戒律,确实不好,我也不想成仙。”
“是罢是罢,就苏璎这厨艺,只怕能让天上的仙人都能被香下来!”
两人说着,厨房的几个婆子就把食篮提出来了。
夏汐连忙上去接过:“姑娘的午膳都好了?”
“好了、好了……”万婆子微缩了手,与夏汐错开来,“还是让婆子我给姑娘送过去罢,厨房里头,苏璎可是将你们的饭菜都备好了,姑娘也说了,你们一起与她吃了两个多月的素菜,这会儿就敞开肚皮好好吃上一顿。”
夏汐哎哟一声,“万妈妈,还是我与九娘去伺候姑娘用膳,伺候姑娘用膳可是件美差,我要不去伺候姑娘用膳呀,我就浑身不自在哩!”
她乐呵的接了篮子,九娘接了另一婆子手中的篮子,两人一道沿着芜廊往西花厅走。
京城的天气过了小寒,只要一下雪,这几天就没有停下过,才早上扫完的雪,小路就已经又是薄薄一片,夏汐抬首看远处屋檐上白茫茫一片,很快收回目光来:“九娘,快过年了,这过了年,很快就会到姑娘的及笄礼了,过了及笄礼,就是咱们姑娘与穆王殿下大喜之日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九娘目光转向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夏汐垂眼看芜廊下的青石砖:“你说,姑娘出阁入了穆王府,会将咱们也带过去吗?我听说大夫人在给姑娘物色新丫鬟了……”她毕竟是老夫人拨来暂时伺候着的,心里难免忐忑。
九娘道:“大夫人在物色丫鬟给姑娘?”
夏汐见九娘不知晓,连忙停了脚步,凑近她:“真的!这事儿可是大夫人院中的喜儿亲口跟我说的,说大夫人挑了几个相貌都是极好的丫鬟,要陪着姑娘去穆王府,若是姑娘有个不便,让那几个开脸去……伺候穆王殿下……”
九娘斜着眼道:“你陪着姑娘去穆王府也是想为了开脸去伺候穆王殿下?”
“哪里能呀!这事儿……我想都未想过!”夏汐当下里吓叫了一句,眉头拧成一团,瞪眼看着夏汐,“哎!我说你这个人,你平日里一直跟着姑娘,前前后后的,这事儿居然没有看明白!”
九娘表情有点呆:“看明白什么?”
“穆王殿下对咱们姑娘的心意呀!”夏汐恨铁不成钢道,“咱们姑娘与穆王殿下郎有情妾有意,这样好好的一对儿,穆王殿下怎么会去与那些丫头……唉!不管怎么说,反正我觉得穆王殿下就是不可能的!我就是、我就是想一直伺候在姑娘身边就好了,虽然我就伺候过老夫人与咱们姑娘,但是我就是知道,我要是离了姑娘,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主子了!”
九娘听着夏汐想到什么说什么,因害羞说得不清楚的那些话语,轻轻笑了起来。六娘子,看人真的都挺准的。
“你笑什么,”夏汐紧拧着眉头,“我哪儿说错了吗?”
九娘笑道:“没,你没说错,穆王殿下除了咱们姑娘,确实不会再与那些丫头,莫说丫头,只怕日后咱们府中是连侧妃都没有的……嗯,咱们都会随着姑娘到穆王府继续伺候姑娘的,你放心罢,你若担心你的卖身契,你便去求一求姑娘便是。”
夏汐连连点头:“我就是这般想的,咱们姑娘这般仁厚,只要咱们一心为姑娘,姑娘从来不亏待了咱们,这事儿我也打算去求姑娘呢!”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西花厅,掀了帘子,九娘才跨进屋内,第一反应就是这厅中为何这般黑……一抬首,她便看见季云流坐在圆凳上,正对着桌上放置的水盆在专心看着,旁边美人蕉与她一道,维持了一样的“俯身探头”姿势。
那水盆四周……竟然还贴有道符!
“姑娘!”九娘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整个人被水盆上的道符立即吓了个神魂不附体!她把食篮塞给夏汐,疾步跑过去,“七爷说过,您不可再……”
季云流抬起头,拢着眉,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美人蕉抬起花朵,扭了扭枝干,用枝叶同样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九娘被这一人一花的嘘声手势,弄的几欲晕厥过去,姑娘为了躲天劫闭关清修了两个月,如今才关,居然又做这等道法之术,若是穆王知晓了,她的脑袋肯定要不保了!
但主子面前她放肆不得,九娘别无他法,只得一颗心都提起来,踮了脚去看着水盆中被自家姑娘做法的到底是谁。
九娘一探头,那水盆映出的景王同样映入了她的眼中。
姑娘为何又对景王施法了?
景王为何整个脸都是血,如此凄惨?
夏汐这是头一次见季云流做法,她之前听过季云流闭关念的咒语,一开始她对六娘子竟然会道法之术十分的震惊,但是再见九娘与红巧都是十分恬淡的样子,便释然了,她家姑娘那时曾在紫霞山不远的庄子里待了两年,指不定那时候不是在庄子里,就是在紫霞山学艺呢!
这么想的夏汐同样探头去瞧水盆中情景,看见景王“呀”了一声:“姑娘?”
美人蕉立即抬起那硕大的花朵,对着她再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夏汐:……
自家姑娘果然是天仙下凡、非同凡响,连朵花都能教得像八哥一样!
“姑娘,您为何要看景王……”九娘看了一会儿,也忍不住问了,景王最近常在景王府待着,除了上次送姨娘肚子中的事儿,也没再听景王府有什么事儿,难不成景王又有什么。
水盆中的二皇子刚刚从皇宫出来,他脸带怒意的接过下人手中的斗篷,坐上了马车,马车中,小厮拿着棉巾正在给景王擦脸。
季云流不再看画面一直不变的水盆,抬起首解释道:“二皇子乌云盖顶,运道开始衰弱,我昨日在东宫中见到他时,就觉得他定中了邪法之术,所以拿了根七爷的头发寻了寻景王。”
“邪法?”九娘与夏汐纷纷一惊。
夏汐也知晓曾经京城中太子驱赶道士的事儿:“姑娘,京城中的道士不是全数被太子给赶出城去了?谁、谁敢这么大胆,连景王都下毒手?”
季六看着九娘:“我怀疑对景王下邪法之术的,便是上次对着穆王下邪法的那个道人。”
九娘大惊失色,差点都维持不住心中的镇定:“姑娘,上次那道人,您不是将他给断了生机了?”那道人怎么会又卷土重来了?他会不会再对七皇子下手?
“他一定是有同谋!”季云流一拍手背,想了想,叹息道,“唉!这些道人就是讨厌,子子孙孙能无穷无尽……杀了个你,来了个你师傅,杀了你师傅,来了个你师姑,好了,灭了你满门罢,还人跑个姘头出来!于是姘头罢,又是无穷无尽的一波子子孙孙……师兄、师弟、师傅……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瞬间得了密集恐怖症的九娘与夏汐:……
姑娘,您也是这些道人的其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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