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建双手带伤,开不了车,可他又不愿意麻烦别人。这才请体改办的程干事,开车送他和小娜去内场接小兰,准备乘火车前往大区和军区空军机关所在地京南市。
早上的缠绵耽误了时间,抵达老卫生队大院已是上午八点。大食堂前人头攒动,于小梅、贺兰、杭佩铃、颜雪萍、周晶晶等女军官,正围在小兰身边依依惜别。
田文建刚钻出轿车,就见杨晓光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呵呵笑道:“小田,你们不要去火车站了,等会跟我一道走。”
“你们?”田文建被搞得一头雾水,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杨晓光重重的点了下头,不无得意地解释道:“我要跟宣传科古科长,去军区空军政治部汇报抗洪抢险的经过。卫生科高科长和曹副院长,要去大区后勤部和军区空军后勤部汇报医院合并重组的情况。昨天下班时才接到的通知,整了一夜的材料,累死我们了。”
“这可是件好事,省得我们捣来捣去。”
田文建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跟小娜和程干事一起,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车下搬。大院里这么多人,哪能让他这个伤员干,不等杨政委招呼,炊事班的战友们就跑了过来,三下两下解决了问题。
“俏媳妇要见公婆了,小娜姐,紧不紧张?”
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在小辣椒耳边娇笑道:“特紧张,害得我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别紧张,有什么好怕的?”小辣椒搂着她的胳膊,吃吃笑道:“他母亲是医生,心地善良着呢!你又漂亮又懂事,我想他家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恩。”
尽管小兰上的是军校,报到后什么都会配发,但老卫生队官兵还是送来了一大堆吃的和用的,一夜之间又多出了两包行李。道别的话还未说完,师小车班的依维柯驶了进来。考虑到领导们还有任务,大家不得不七手八脚的帮三人把行李送上车,挥手跟他们依依惜别。
气氛有点伤感,宣传科古科长连忙开起了玩笑:“小田,你算是衣锦还乡啊。车里就你是a省人,你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尽下地主之谊,管我们的午饭。”
“我的确是a省人,可我并不是京南人。除了知道从汽车站去火车站要坐11路之外,我对京南是一无所知。要不是搭你们的便车,我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摸到军区空军机关。”
曹副院一愣,随即摇头苦笑道:“我跟小田正好相反,老家是j省的,却对江城一无所知。”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曹副院长,您不开口我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您和高科长都是军区空军机关出来的人,这顿午饭不找您二位,还能找谁?”
“没问题,不就是顿饭嘛。”
领导们整了一夜的材料,随着车子的摇晃而昏昏欲睡。疯狂了一夜,田文建和小娜也困了。连跟小辣椒聊了一夜天的小兰,都与众人一样,靠在椅背上睡了起来。
京南是著名的四大古都及历史文化名城。历有六朝古都美名,春秋战国时期,吴国设“冶城”于此,吴、东晋、宋、齐、梁、陈前后六朝在京南建都。三国时,诸葛亮出使江东,观察京南山川形胜,叹曰:“钟阜龙盘,石头虎踞”,从此唯京南以虎踞龙盘著称。
依维柯缓缓的进入市区,在司机的提醒下,众人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穿过花团锦簇的迎宾大道,看着漫步绿荫如盖的大街小巷,古都蕴蓄的深厚历史文化和扑面而来的现代气息,令大家赞叹不已。
离军区空军机关驻地还有一段距离,古科长点上了根香烟,指着车窗外的景色,呵呵笑道:“同志们,午饭有人请,晚饭还没有着落。要不我们做个游戏,来个诗词接龙,轮着背关于古都的诗词,谁背不上来谁晚上请客,怎么样?”
不等田文建开口,职务晋升为副团,跟他们已经能平起平坐的杨晓光,立即摆手笑道:“您是宣传科科长,干得就是咬文嚼字的活儿,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古科长坐直身体,指着笑而不语的小娜和小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微笑着说道:“论学历,你们谁都比我高,包括你杨晓光在内,我怎么就欺负人?”
卫生科高科长想了想之后,忍不住地笑问道:“老古,既然是游戏,那就要有游戏规则。谁先背、谁后背,这里面名堂多着呢,你把容易的都给背了,那我们背什么?”
田文建与小娜对视了一眼,呵呵笑道:“这个好解决,按年龄大小来,年龄最小的先背,年龄大的最后。”
见杨晓光又准备开口反对,正闲得无聊,非得找点乐子的古科长,立即站了起来,一锤定音地说道:“没问题,就让你们沾点光,兰子先来。”
小兰有点不好意思,愣了好一会,才红着脸,低声说道:“昨曰北湖梅,开花已满枝。今朝白门柳,夹道垂青丝。”背完之后,还忍不住地问了句:“这算不算?”
不得不承认,古科长肚子里的确有点墨水,想了想之后,爽朗地笑道:“同志们,这下你们没话可说了吧?看人兰子多懂事,知道什么叫善解人意,先挑生僻的背,把容易的留给你们。这首李白的《新林浦阻风寄友人》,算!”
见大家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小娜仰着脑袋,沉思了片刻,笑吟吟地说道:“凤凰台上凤凰游,风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曰,长安不见使人愁。”
“不简单啊,看来小娜也是个才女,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不错!”高科长拍了拍手,笑容满面地说道:“小田,现在就看你的了。”
唐诗宋词田文建学过,可基本上都已忘得一干二净了。看着他那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古科长乐了,拍着椅背哈哈大笑道:“同志们,晚饭有着落了,小田请客。”
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请客没什么,但这个人田文建却丢不起,苦思冥想了一番,突然灵机一动,蓦地站了起来,挥舞着胳膊,摇头晃脑,慷慨激昂地背诵道:“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见他们愣在了那里,田文建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问道:“各位领导,毛爷爷的诗词难道不算?”
杨晓光长叹了一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指着田文建笑骂道:“你小子,把我想好的给背了,我跟你没完!”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是领导们当中年龄最小的人,游戏进行到他这儿卡壳了。尽管晚饭找到了冤大头,可始作俑者古科长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
田文建可不想继续跟他咬文嚼字,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回头说道:“小娜、兰子,下午我要去办事,等会儿找个宾馆先把你俩安顿下来。难得来一次京南,你们也出去转转,六朝古都的景点多着呢,找不着地就打车,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一部电视连续剧《秦淮人家》,把中国女姓在千年封建礼教禁锢下的辛酸血泪,描述的淋漓尽致,更让烟花柳巷的秦淮河畔闻名天下。既然来了,小娜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想都没想,就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要去夫子庙,我要去秦淮河。”
“好的,你想去哪就去哪儿,别舍不得花钱。”
高科长到底是军区空军机关出来的人,田文建刚刚说完,便大手一挥,呵呵笑道:“住宿就安排在军区空军招待所,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而且很安全。京南这么大,时间又这么紧,俩丫头肯定跑不过来,等到了地方我找辆车,送她俩出去转一圈。”
这样的好意田文建自然不会拒绝,连忙代俩丫头表示感谢。说话间,依维柯缓缓停在了军区空军司令部门前。高科长轻车熟路的跑了进去,请来一个中尉军官送俩丫头去招待所,其他人则拧着一大包汇报材料,跟着高科长走进了大院。
各有各的任务,古科长带着杨政委去政治部,高科长和曹副院长一起去后勤部。只知道来挑人,又不知道找哪个衙门的田文建,问了好几个值班军官,才在一位少校干事的带领下,来到三楼的干部处。
处长姓孙,是位大校,看完田文建的工作证和介绍信,一边示意他在沙发上就坐,一边指着他手上的伤,笑问道:“田文建同志,刚从抗洪前线下来的?”
“是,首长。”
“你又不是现役军人,别这么客气,叫我孙处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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